他原本不在海市,那天是過來出差時恰好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紀有初十分過意不去,特意跟他互加了微信,還給他發了好幾個紅包。
李微言一直拒絕收錢,她則一再要給,兩個原本走在平行線上的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為了錢在聊天。
知道他是律師是最近這幾天的事,他在朋友圈裡發了自己成立律師事務所的消息。
一個不過而立的律師就能自己開事務所?紀有初在網上好奇搜了下他名字,發現他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打贏過好幾個要案,名字在律師行業很是響亮。
紀有初準備文件的時候,厚著臉皮向他討教,他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不僅幫她把語句理得穩穩當當,還讓她以後有相關需要都儘管找他。
“那你這次一定要收下我的紅包!”紀有初那時候懇切請求。
李微言居然以拉黑為威脅:“等我下回去海市,你請我吃飯好了。”
有專業的人幫忙,紀有初底氣當然很足。她說話說得很有自信,笑也笑得很燦爛,仿佛之前那個處處被鐘嶼掣肘的人不是她。鐘嶼視線直直地向她看了幾秒,低頭去整理袖口。
*
元旦才剛過沒幾天,諾寶出院的議題就被提上了日程。小不點吃好喝好,又有新爸爸日日來陪,短短半個來月居然胖了一圈。
年底事情多,鐘嶼連續多天都開會到深夜,哪怕回到醫院裡也一刻沒得消停,紀有初看他不是頻繁接電話,就是時不時偷瞄幾眼屏幕。
紀有初原本不準備讓他親自過來,反正歐陽宜一早就跟她說好會隨叫隨到。
她的那輛小破大眾近日正式宣告罷工,新車為了符合自身氣質,買的是一輛白色的寶馬3係——雖然是二手的。
歐陽宜入手之前,紀有初其實給過她不同的意見。
她是典型的實用派,覺得與其要購入一輛可能存在風險的二手豪華轎車,還不如花同樣價錢去買輛低一檔次的新車。
歐陽宜卻不這麼看,她在二手車市場觀望許久了,不可能隨便就被中介套路。而且開寶馬多拉風啊,她花點錢去做個靚麗車衣,車子比人家新的還漂亮。
女孩子的性格裡大多有虛榮一麵,紀有初見她那麼堅持就沒多勸,還慷慨借了她幾萬塊,算是對以前蹭車的報答。
鐘嶼卻沒答應,紀有初剛剛把諾寶東西收拾好,就看見他捧著一大束鮮花,整個人神采奕奕地推門進來。
“怎麼還買花了?”紀有初詢問。孩子出院,他倒像是迎接情人。她快速瞄了眼,嗯,還是女孩子喜歡的粉紅色。
鐘嶼把她細微表情都收於眼底,將手裡那束“花”直接塞到她麵前。
“……”距離一下如此接近,紀有初終於看清楚,哪是什麼粉色花卉啊,全是一個挨一個的佩奇……這就,更有毛病了。
諾寶比她眼尖,咚咚咚跑來摘了個佩奇,不由分說塞進紀有初嘴裡,然後眉眼彎彎地看著鐘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紀有初兩腮都鼓起來,吐又沒地方吐,嚼又嚼不起來,隻能乾瞪眼地看著對麵一大一小,腹誹他倆是何時合縱連橫團結到一起坑她的。
鐘嶼眼尾噙笑地看了她會兒,這才去拿了個垃圾桶過來,遞到她麵前:“吐了吧,彆死扛著了。”
回去路上,紀有初跟諾寶坐後座,鐘嶼坐副駕駛。諾寶不肯坐安全座椅,興奮地不停在後座爬來爬去。
紀有初跟他有商有量半天,最後佯裝要生氣了,這才把他抱來坐到腿上。他卻還是很不甘心的,非要擠到前麵跟鐘嶼麵對麵。
鐘嶼搖頭往他小鼻子上刮了下,問:“想乾什麼呢,為什麼不好好坐著?”
諾寶拿小手撐著下巴,眉心已經皺起來了,滿臉都寫著憂慮:“想事情。”
鐘嶼被他故作深沉的樣子逗笑,卷著手指往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下:“有什麼事情,值得諾寶這麼煩惱的?”
“有啊。”諾·思想者·寶繼續托著下巴道:“爸爸應該睡哪兒呢?”
鐘嶼:“……”
紀有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