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車行那邊不肯和解,抓著歐陽宜先動手的把柄,一定要追究她的民事責任。歐陽宜也不依不饒,咬定了車行違約在先,要警方先判定他們存在過失。
警方這邊做筆錄、勸和解、責任判定,每項都要花時間,紀有初作為非主要責任人,做過筆錄後,就讓她先行離開。
紀有初原本還想留下來陪著歐陽宜,歐陽宜卻一個勁讓她走:“趕緊回去陪陪諾寶吧,我都已經這麼大了,一個人在這邊不會怕的!”
她一認慫,紀有初態度就硬了,此刻朝她翻了個白眼,說:“誰擔心你怕不怕了,我是擔心你又要鬨事。”
“在警察局還鬨事,我哪有那麼不懂事啊!”
歐陽宜立刻跟她拍胸脯保證會乖乖的,又鬆口說會嘗試跟車行那邊暫時和解,紀有初這才稍稍放了放心選擇離開。
走出警局,太陽早已經照過人頭頂了。她路過大廳的時候看了眼警局牆上的鐘,居然快到下午兩點鐘了。
她來找歐陽宜的時候太著急,除了一個手機什麼都沒帶。現在手機被摔得屏都花了,她摸遍全身連坐個地鐵的錢都找不出來。
紀有初琢磨著原路返回找歐陽宜拿點,剛剛邁出一步,突然就有輛黑色轎車滑到麵前——居然是鐘嶼的那輛賓利飛馳。
她一怔,緊跟著看見駕駛座上降下的車窗後麵是鐘嶼,心裡的疑惑更大:“怎麼是你,你一直都沒走嗎?”
鐘嶼沒回答她的話,下巴往旁一點,說:“上車。”
都到這種時候了,也彆太矯情了,紀有初向他眨了眨眼,下意識就往後座跑。手剛剛抓到把手,他聲音突然從前麵傳過來。
“真把我當成是司機?”明顯是譏誚語氣。
紀有初立刻觸電似的把手伸回來,想了會兒,從車頭繞過去,坐到了副駕駛。他已經伸起窗玻璃,視線落在車子正前方。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了,他明明就沒有看著她,可紀有初卻覺得他眼神無處不在。他掛在嘴角的弧度也十分詭異,又諷刺又戲謔甚至還帶著一點的……得意?
氣氛實在不太好,紀有初忍不住咕噥:“有什麼好笑的。”
平時明明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
既然被拆穿了,鐘嶼也就不掩飾了,側頭過來直直看她,笑容自嘴角蔓延到眉梢:“不讓你坐後麵就不坐?這麼聽我的?”
“誰聽你的了?”紀有初覺得這人無聊:“我是不想你難堪。”
鐘嶼笑意更濃:“你先把安全帶係上再說話。”
紀有初這次可不能再落下風,淡淡白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想係就——”
最後一個“係”字還沒開口,車子突然疾馳而去。紀有初直接被甩得撞到手套箱上,歪過頭來怒目瞪著駕駛座上的人。
鐘嶼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剛剛後麵有車過來。”
真的?紀有初好不容易坐穩了,邊拉過安全帶邊回頭去看方才的位置。哪有什麼車啊,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紀有初狐疑回頭,撞上他一臉再也憋不住的促狹笑意,才知道他是在捉弄她。她忍不住哼了聲,把安全帶狠狠係上,卡扣發出很響的“哢噠”聲。
“你是不是被誰魂穿了?”紀有初認真發問。
“魂穿?”鐘嶼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什麼叫魂穿?”
“就是像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應該是個很嚴肅的人,可突然就做起了跟自己人設不一樣的事。”她在指責他剛剛戲弄她:“我懷疑現在的你不是你。”
“……”鐘嶼還是沒聽明白,除了剛剛的“魂穿”,“人設”這詞對他而言也挺陌生,不過他能聽出來紀有初是在罵他:“怎麼我就不是我了。”
他瞥了她一眼:“你對我很了解嗎?”
紀有初梗了下。這個問題要是去問幾年前的她,她肯定會拍拍胸脯說她對他了如指掌,可在經曆那麼多事之後,她卻再也不敢誇下這樣的海口了。
她是曾經因為喜愛對他的學曆、經曆甚至是家世,有那麼一點超過其他人的了解,可那又怎麼樣?他呈現出的樣子,就是他原本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