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紀有初自認沒跟鐘嶼吵過架,但在初二那天跟他分開後,兩個人竟然連著好多天沒再見過,鐘嶼也沒跟之前似的在微信上跟她東拉西扯了。
後來時間倏忽晃進三月,他除了在諾寶托班開學的時候特地趕來送過一趟,跟紀有初有短暫碰麵,之後便又人間蒸發般不見了。
在此之前,紀有初還從沒如此深刻地察覺到兩個人的差距。她一直知道他就住在酒店裡,偶爾會在他上下班時遇見他,其他時間的任何活動和動態,他也會零零碎碎地告訴她。
她好像從來都不缺少對他的掌控,並且一直覺得他時刻就在眼皮子底下打轉,不是他主動出現,就是讓她在他麵前主動出現。
但她沒想過那應該是鐘嶼的故意為之,而當他厭倦這樣的生活後,他很快就能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讓人對他一無所知。
歐陽宜聽紀有初說過這事後,非常有見地地給出了自己的觀點:“這就是叼你胃口呢,你之前說了他不愛聽的話,現在他就用這種方式來冷落你。你看你果然就方寸大亂了吧。”
紀有初隻同意她的前半句話:“但我也沒有方寸大亂吧?”
“會開始琢磨他的用意,就已經是陷入他的陷阱了。所以我其實一直不讚成你跟他走得太近,因為女人這種生物就是,嘴上說著不要,一顆心分分鐘淪陷。”
歐陽宜歎氣:“其實一開始聽你說他總會做些奇奇怪怪的事,還特地去找你,我還在想他這次說不定就改了,誰知道你一跟他提什麼‘愛情’、‘婚姻’的字眼,就把他嚇死了。”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男人不管有錢沒錢,都是最喜歡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也是的,不應該把底交得這麼快,愛情就是這樣,誰先淪陷誰就先輸了。”
紀有初扁嘴:“你不是說了嗎,女人天性就是容易分分鐘淪陷的。我就是嘴上死撐到底,心也會妥協的。那倒不如在決堤之前,提前就把所有口子都給堵起來。”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紀有初做出個伸展體態的動作:“他知難而退不來煩我了,我也正好有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
話雖這麼說,她心裡還是有點淡淡的難過,總是無端想起雪夜那天他在酒店外發瘋時說的“我喜歡你,我克製不住地想你,千方百計地討好你”。
那時她差點就以為她會是他的真命天女了,沒想到他的喜歡來得快,走得也快。
知道他最近行程還是紀有初之後某天看見他朋友圈裡發的一張與人共進晚餐的照片,下麵的定位是在一個需要漂洋過海的國外某城市。
他沒發跟誰一起吃的飯,隻把鏡頭對準一桌的美味佳肴,不過從餐具可以看出隻有兩個人,而且對方很有可能是女人,因為高腳杯裡倒的是一杯橙汁。
桌上吃的確實不少,琳琅滿目,色彩繽紛,紀有初仔細研究了好一會兒,全是她沒吃過甚至是沒見過的。
紀有初看得心中甚喜,以至
於忍不住點了讚。
沒想到這麼一讚,在她微信裡消失許久的鐘嶼居然給她回了條信息過來,鉛印字沒什麼具體語氣,就是很平靜地問:“這麼晚還沒睡?”
紀有初注意到他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個月前的“我、想、吻、你”,那時她在何堪那邊打掃,他跟艾綺聊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話就觸動到他,讓他發了這麼一條語氣強烈的信息。
可是後來,兩個人的見麵卻沒有意想中那麼完美。她說了點他不愛聽的話,他則給了點她不愛看的回應,最後的分手連親吻都沒有。
紀有初這麼想著,忍不住心內感慨了一下,才慢慢回道:“諾寶今天有點興奮,一直玩到這個點才睡。”
鐘嶼:“怎麼這麼興奮?”
紀有初說:“托班最後一學期了,老師們要組織期末的慶祝活動,他這次被排進了舞蹈組,跟咪咪是搭檔。”
鐘嶼:“這才三月份,已經要開始準備期末的事了?”
紀有初:“早點做準備,免得之後手忙腳亂嘛。而且小孩子學東西比較慢,要給一個很長的時間區間,讓他一點點去學習吸收的。”
鐘嶼那邊忽然頓了頓,過了會,發來句意味深長的話:“也不隻是小孩子學東西比較慢吧,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掌握的速度總是要慢一點。”
紀有初咬唇想了想:“也許吧。”
鐘嶼:“開年這幾個月都會忙一點,沒什麼時間陪你們,我現在在國外,最快這個月月底回來,到時候帶你們去踏青。”
紀有初:“好啊。”
要說的話像是一下子都倒空了,鐘嶼不發過來,紀有初這邊也沒什麼想說的。紀有初看著屏幕上沒有新消息,頁麵上方也沒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再等了幾秒就把手機放去一邊。
他信息倒是又來了。
紀有初接回來看,他說得簡單,來來回回不過就三個字:“想我嗎?”
可就這麼三個字,她居然不知道該回點什麼。後來是抓著手機在房間裡反複踱步,這才敷衍了一句:“不想。”
“騙人。”他倒是秒回。
紀有初無端就被他給激怒了,刪了他的置頂對話,再把他從強提醒裡解放出來。這麼爬回床上的時候,她卻忍不住心驚……這是不是也叫落入他的陷阱?
鐘嶼雖然不在,紀有初倒是一點也不無聊,身邊發生了兩件新鮮事。
一件是那位叫何堪的客人成了她身後的跟屁蟲,總愛
在紀有初工作的時候在她麵前轉悠,或是時不時喊她來房間打掃衛生。
他的司馬昭之心簡直路人皆知,他本身倒也是個很爽利的人,索性直接就跟她表白,還每天兩束鮮花地送到她這裡來。
紀有初對他毫無感覺,自然直接拒絕,何堪這人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挫敗感,花照常送,人照常跟,並且安慰她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會強求你喜不喜歡我,但隻要你有萬分之一的可
能性喜歡我,我就絕對不會放棄你的。”何堪信誓旦旦。
“我有孩子的。”
“視如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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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喜歡的人。”
“你喜歡你的。”
“我不喜歡被人跟著。”
“那我儘量不讓你發現。”--
“我不喜歡花。”
“那我改成送盆栽?”
紀有初被他噎得無話可說,但轉念一想,他這種公子哥最擅長喜新厭舊,且不要去管他,晾他幾天就好了。
如今一個月下來,也不知道他是真改成了悄悄跟著,還是已經放棄了她,紀有初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
他的花倒是還送著。
另一件事則是跟鐘嶼的部下有關,就是那個期末活動時,侮辱紀有初卻意外被鐘嶼聽見,反把自己CFO作沒的男人。
年後某天,紀有初被一個毫無印象的微信號敲了,對方自稱是那日冒犯到她的男人,不僅在微信上跟她真誠道歉,第二天一早還特地拎著東西去酒店裡找她。
紀有初不是個小氣的人,見他這麼客客氣氣,就把之前的種種都放下。不僅接受了他的歉意,還帶著諾寶參加了他家孩子的生日會。
小朋友原本就是麵鏡子,總是有樣學樣如實反映家長的言行。他不僅乖乖跟諾寶道歉和解,還奶聲奶氣地要諾寶做他的好朋友。
諾寶起初還有點怵他,後來看他脾氣好了很多,在學校裡也總是維護他,這才放心大膽跟他做起了好朋友,還時常約著假期一道去玩。
兩家人因此一下走得很近,紀有初跟他分彆帶著孩子集體活動了幾次,兩個人在微信上的交流也很密切。
紀有初原本覺得這些隻是很正常的交往,可對方太太完全不這麼看。四月剛剛開頭,她跑到酒店裡以紀有初是小三為名義來鬨了一場。
紀有初完全是懵了,一口咬定是誤會。
女人比她想象中潑辣,嗓子吊得老高道:“怎麼就是誤會了,自從跟你認識後,他連公糧都不交了,每晚都抱著手機跟你聊天。我是他老婆,他想什麼我太了解了,你可以騙得了其他人,但你騙不了我。”
她瘋狂拉扯著紀有初酒店同事們:“我告訴你們,這個女人可太厲害了,不僅跟你們老板有一腿,就連下屬也不放過。我老公已經被她害得丟了工作那麼慘,卻還是對她苦苦癡迷,可想而知她手段有多高
超。你們有男朋友有老公的可千萬不能帶到她麵前,否則你們就等著哭吧。”
艾綺上次來鬨那事,已經讓酒店裡的人對她議論紛紛。這個女人再來一陣添油加醋,連原本跟她要好的幾個同事都拿異樣眼光看她。
紀有初隻覺得頭痛,反駁了幾句,那女人居然惱羞成怒,跳過來要打她。隻是她高高舉起的手還沒來得及落到紀有初臉上,就被不知從哪個角落蹦出來的何堪給擋住了。
隨後,這女人丈夫也趕
了過來,在跟紀有初千萬次道過歉後領著女人回家,這件事情才算是徹底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