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嶼卻生怕會吵到她,或是哪裡壓到她,一晚上都不怎麼敢動,尤其是胳膊,第二天早上起來,麻得他過了好久才適應。
兩個人住在一起,就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狀況,鐘嶼卻沒有一點覺得膩味,一邊跟她鬥著嘴,一邊每晚都要抱著她才肯睡。
紀有初將百川那邊的工作徹底移交之後,徹底歇了下來。
鐘嶺那邊沒著急讓她過去上班,而是要她在家好好邊找狀態邊做好整理,等到七月再正式來公司報到。
負責人同時向她透露,他們部門開始實踐彈性工作時間,以後隻要她能按時完成任務,完全可以選擇遠程辦公。
紀有初因為這樣人性化的安排鬆了一口氣,雖然距離去新公司的時間還早,她卻十分饜足地開始規劃起來。
她起碼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呆在家裡,除了可以陸陸續續把需要的東西整理打包,最關鍵的是可以繼續給諾寶做思想工作。
等到諾寶六月底放假,她帶著行李帶著諾寶,先帶他到那邊玩上十天半個月,等到自己上班忙不過來,再把阿姨一道請過來。
她要趁著這段時間趕緊適應大家的工作節奏,熟悉各個環節的運作,這樣等到諾寶回去上幼兒園時,她就可以把一部分工作帶回家裡。
白天諾寶上學,紀有初畫圖,晚上諾寶放學,紀有初帶他到處吃喝玩樂。
隻要不出什麼意外情況,她完全可以把跟諾寶的分彆時間壓縮到最短,真正做到育兒工作兩不誤。
紀有初是個很講究條理的人,想到哪裡就用筆畫下來,最後做成條漫形式貼在畫室裡,時時
刻刻提醒自己。
鐘嶼看見卻覺得很不高興,屈指彈了彈那張紙道:“紀有初,你是不是忘了往裡麵多加一個人了?”
他每次連名帶姓喊她,一準就沒什麼好事,不過紀有初也不怕他,仰著頭看向他,故意跟他裝糊塗:“要加誰啊?”
鐘嶼臉色鐵青。
紀有初說:“人都全了呀。”
鐘嶼抿緊唇,一隻手扶上她脖子,大拇指沿著她搏動的脈搏上下輕輕刷著。</那副樣子就像是飽著肚子的猛獸逮著暫且不吃的獵物,隻是把它死死按著好暇以整地看著它瀕死前掙紮。
紀有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趕緊拉過他手擱到自己臉上揉了揉,說:“小氣死了,你也不想想關於你的那些能往紙上畫嗎?”
鐘嶼眉頭緊擰,將她上下掃視,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紀有初向他淡淡翻了個白眼,說:“裝呢吧,你這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還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鐘嶼嗤地笑了笑,拉她起來換成自己坐下,再把她按回到自己身上,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擺明了要裝純良,反襯得紀有初像是個猥瑣大叔。她咬著下唇不說話,他就過來撓她肚子和脖頸,非逼著她到達極限向他求饒。
鐘嶼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懶散口吻,問著:“是什麼?”
紀有初紅著臉,腹誹這男人確實是惡劣,每次在床`上都是他最霸道的時候,紀有初因為羞怯每每咬緊牙關,他非花樣百出地一定要逼著她叫`出來。
現在在床`下,他依舊是威風八麵,紀有初哪怕極力反抗,還是被他牢牢掌控在掌心……又或者,她原本也沒想過要逃。
紀有初認命地咬了咬牙,兩手攏在嘴邊去他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
鐘嶼卻還是沒有打算放過她,非逼著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看她整張臉紅到嬌豔紅到滴血,頭低得根本抬不起來。
他看得心動,從她肩吻起,朝拜似的吻到她下巴到耳朵,手則不規矩地抽出她衣服……熱度最高的時候,她驀地想起來畫室門沒鎖。
諾寶雖然已經被哄睡了,可他夜裡偶爾會起來亂跑。家裡的阿姨們雖然從不隨意進門,但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趴在某個角度在聽。
她一邊拒絕著一邊又流連著,心裡的鬼來自地`獄和天`堂,身體也猶如被冰與火纏繞。
終於回到他們房間的時候,她疲憊又興`奮地給他介紹著自己新整理好的一箱子衣物。
深市夏季炎熱,她帶的全是布料清涼的衣物。隻是薄杯的內衣,透氣的T恤,款式簡單的連衣裙,還有係帶的涼鞋。
鐘嶼靠在床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一件件介紹。她高興得像是個要準備春遊的孩子,提前幾周就把吃的東西準備好,還每天都興高采烈地拿出來清點一番。
快樂得單純又簡單。鐘嶼忍不住回顧自己往前的歲月,驚訝地發覺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擁有過像她這樣的快
樂。
他所能想到不算那麼難以回首的畫麵是他知道自己終於要去留學的時候。
他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有沉沉的夕陽從窗戶外斜斜射`入。比諾寶大不了太多的Nina坐上了他折好的一堆衣服,他猛地把她拖開的時候,被帶起的細密棉絮在空中打著旋。
一天之後,他也會像這些棉絮般搭上東風,從此故土家園隻在身後,彆時不見去路,歸時亦不見來路。
忽然就覺得很羨慕她,可她<顯然也有自己的煩惱。紀有初像是一下厭倦了說話,抱著膝蓋坐到床邊,歪著頭直直看向他。
鐘嶼以為是她發現自己失神,因此失去了分享的樂趣。
紀有初卻說:“還是覺得有點舍不得,腦子裡都不敢去想那天的事,如果看到你跟諾寶一起離開,我一定會難過地想哭的。”
她揉揉眼睛:“如果你們能一直陪著我就好了。”她像個孩子一樣開始隨意用詞:“有沒有辦法可以永遠在一起啊?”
她說著立馬驚訝地張大嘴,自己也發覺自己的不對勁,向著他尷尬笑著道:“我隨便說的,你彆放在心上。”
鐘嶼怔了怔,看她這樣,居然比剛剛看她情緒低落還要覺得難受。
他終於坐了起來,抓過她胳膊,用力一拽,就將她嚴嚴實實按到了床上。紀有初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話音還沒落下,他冷臉,垂眼,收緊下巴,氣息明明冷得如同風雪千山,封來的雙唇卻炙熱得足以將人融化。
紀有初賦閒在家的這段時間,兩個人像是隻有今天沒有明天般的瘋狂*愛。
多餘出來的時間,他們則像一對小夫妻似的,帶著孩子去吃新晉網紅的餐廳,或是偶爾背著孩子一起出來看場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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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紀有初最喜歡的還是一家三口逛超市的感覺。
諾寶坐在購物車上,鐘嶼在後麵推車,她則一件接著一件不厭其煩地瀏覽架子上的物品,在鐘嶼三番五次地催促後才挪一挪步子。
這總會讓她想起自己還是個小孩兒的時候,爸爸媽媽帶她逛超市時的場景。
兩個平日裡忙到不行的老師,隻有在春節假期才能勉強抽出一兩天時間來為家裡采買。她媽媽也是這樣邊走邊看,爸爸卻每每不耐煩催促。
“有這個時間,都夠讓我寫一篇論文了。”
“早知道這麼磨嘰,還不如坐在家裡找找題目。”
“不然我先出去坐會兒吧,你倆慢慢逛。”
混雜著超市裡恭喜發財中國娃娃的歌聲,她隻覺得爸爸也太吵了,現在想起來,紀有初卻忍不住露出滿臉的笑容。
“有初,小心。”鐘嶼突然在旁邊喊她。
紀有初心內訝異了一下,還沒把視線轉到前方,就已經先撞到了來人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紀有初一怔,麵前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人,個子很高,氣質也好。她忍不住張大了嘴,說:“李微言?怎麼在這兒遇見你?”
她向著一邊麵露困惑的鐘嶼介紹:“這是我朋友李微言,前幾個月諾寶出事,就是他給諾寶獻血的。他可優秀了,是個律師,那次的合同……”
紀有初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聲音越來越低:“就是他擬的。”
鐘嶼立刻微不可察地蹙
了蹙眉,心裡有淡淡的不快,原來她那個號稱能讓他律師團隊頭疼的朋友就是他。
李微言這時道:“你過講了,有初。這位是?”
“這位是……”紀有初訕訕笑著,腦中已是思緒萬千。李微言是見過她最狼狽一麵的人,此刻不介紹鐘嶼吧,說不過去,介紹他是自己男朋友吧,又實在是有點開不了口。
紀有初想了又想,打了個太極:“這位是諾寶的爸爸。”
鐘嶼眉心一下皺得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