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寶還是提不起精神,張了張手要他抱:“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啊?”嘴巴翹得老高,已經委屈得要流眼淚了。--
紀有初摸摸他頭,沒有怪他發脾氣,她在這兒都難找到歸屬感,更彆說是諾寶了:“我去看看婆婆有沒有做好飯。”
家裡廚房小,紀有初剛一進去把剩餘不多的地方占住了。她媽媽一隻手伸得老長地在鍋裡翻魚,生怕會被濺出的湯汁給澆到胳膊上。
她年紀輕輕就被評上高級教師,後來是特級教師,全市教育這一塊的模範
先進,可平日裡在學生麵前無所不能的女人在家務這件事上非常不擅長。
她跟愛人都是喜歡在學校食堂吃飯的,偶爾周末歇下來一天,兩個人隨便吃點什麼對付過去,現在有了外賣之後,生活過得就更加簡單了。
紀有初從她手裡拿過鏟子,去給鍋裡的魚翻身,她在煮飯做菜這件事上就得心應手多了,問過媽媽沒放鹽後,舀了一勺子拌進去,連味道都不用嘗就直接盛起來。
“都會做飯啦?”紀有初媽
媽覺得很驚訝,想想她在外麵這麼多年,家裡家外都是一個人,家務什麼肯定要熟悉的。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很羞愧,從煤氣灶上端過鍋放水龍頭下麵洗一洗,說:“還有幾個蔬菜就好了,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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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有初看看櫥櫃裡放著的各個冷盤熱盤,說:“都已經這麼多菜了,彆做了吧,一會兒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費。”
“大過年的,怎麼可以不豐盛啊。”她往外遞了個眼色,說:“何況鐘先生也在,菜太少了,以為我們是怠慢他。”
紀有初從她那兒接過鍋,把做菜的任務徹底攬下來,說:“他不會的。你彆喊他鐘先生,就喊鐘嶼吧。”
“哦,好的。”紀有初媽媽淡淡地笑,說:“他很優秀的,我說給你爸爸聽的時候,他居然還說聽過呢。”
“嗯?”紀有初意外:“他怎麼熟悉的。”她想了想又釋懷了:“也是,百川在這邊投資這麼多,他應該聽過他名字。”
“他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到哪會聽到資本家的名字。”紀有初媽媽開玩笑:“是因為他發起的一個教育基金。”
紀有初靜靜聽著。
“在市裡學校捐了好幾個圖書館了,之前我們也不知道的,後來基金會改名叫‘有初’了,同事們跟他開玩笑:這不是你女兒的名字嗎。”
“我們起初還疑疑惑惑的,後來他跟我們學校有了合作,你爸爸看見項目書上寫著鐘嶼後,才確定那個人就是他。”
紀有初倒是覺得很新奇:“什麼合作?”
“學校裡跑道舊了,他捐了新的跑道,還給圖書館裡添了不少書,其中有一套保存很好的宋版書,市博物館都派人來看了幾次了,很是垂涎的。”
紀有初媽媽感慨:“那要花多少錢啊,你說?真是了不起。你爸爸喜歡極了,恨不得天天去看一眼,你剛出生那會兒,他都沒這麼上心。”
紀有初笑起來,腦子裡已經有畫麵。曆史老師對曆史肯定是愛極的,她幾乎能想到他擠在圖書館裡看書的胖胖的身影。
平時再怎麼不修邊幅,去看書的時候是要穿得乾乾淨淨的,說不定連大氣都不敢喘,兩手緊緊捂住嘴,怕呼吸裡的濕氣破壞了書。
也真是難為了鐘嶼了,這麼刁鑽的辦法都能被他想出來,怪不得他近來不再纏著她問父母喜好,原來他早就拿一把洛陽鏟挖出來真寶藏,成竹在胸了。
而這一切,不是為了其他人,全是為了她。
這怎麼能叫她不覺得感動呢?
紀有初在鍋裡燒熱了油,將蔬菜放下去,廚房裡立刻響起吱哩哇啦的聲音:“是啊,他是很優秀的。”
否則又怎麼會那麼快就喜歡他?
“誰優秀啊?”突然一個男聲響起來。
紀有初往外看,她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換成鐘嶼走進來。他賊頭賊腦地往外看了下,小跑著過來摟住她的腰。
“喂!”紀有初掰他的手:“乾嘛呢?”
“來慰問你呢。”他跟她緊緊貼著,下巴磕在她肩上,說:“老婆大人辛苦了,又要當好媽媽,又要當好女兒,還要當好廚子。”
“還要忍受你。”她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卻沒有掙開他,反倒側過頭去,在他唇上留下了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