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原本被裴疆健壯的體魄所攝,隨後看到他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後,瞬間驚愕了。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傷口還能活著的?!
繼而見到裴疆擰乾了水盆中的毛巾,麵無表情的直接就清理傷口上溢出來的血汙,似乎他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福全更被驚得全然說不出話來。
福全是知道這個裴護衛的,被提為護衛之前是飼養馬的馬奴,聽旁人說他性子古怪,從不與人來往,冬季也從來不穿棉襖,而這下人都有些怕他,所以向來都是繞著道走的。
今日一見,這……果真的是個狠人呀。
裴疆把戰了血的毛巾扔回了水盆中,血漬水盆中的清水慢慢散開,清水也成了血水。
“裴護衛你、你不疼嗎?”雖有些怕這裴疆,但福全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裴疆拿起金瘡藥直接往傷口上撒。聽到福全這麼一問,便淡淡的回道:“習慣了。”
“這、這哪有人會習慣疼痛的……”果然是個怪人!
裴疆不再理會他,隨即用紗布包紮了自個身上的傷口。
他以往從不在不介意傷好得快還是慢,但今時與往日不同了。既然有人想讓他傷口好得快些,那他自然不會讓那人失望。
見裴疆已經自個包紮好了,完全不用自己幫忙,福全小心翼翼的問道:“小的是否與小姐說一聲,往後不用小的幫忙了?”
明明麵前這人先前的地位比自己還低,可福全在他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穿著衣服的裴疆動作一頓,微微側頭看向福全,默了一息才說:“小姐吩咐如何便如何。”
福全嘴角微抽,心中腹誹道剛剛小姐可是吩咐了讓我上藥的,可裴護衛你可是一點都沒有讓人幫忙!
雖是如此想,福全還是應道:“那就依裴護衛所言。”
*
晚間玉家這家宴,除了玉家兄弟倆和妯娌倆外,其他幾人都吃得不痛快,所以早早便散去了。
回了院子後,玉嬌把福全喚了過來,問他關於裴疆的傷勢。
“鞭傷似乎有些嚴重,而且裴護衛不讓奴才幫忙。”
關於裴疆不讓人幫忙倒也在玉嬌的意料之內。
玉嬌抿了一口茶,囑咐道,“他雖然不讓你幫忙,但往後他上藥的時候你還是得在他的身旁待著,把他的情況告知與我。”
福全應了一聲是,隨即猶豫了一下,才言:“還有一事,那裴護衛身上全是舊傷,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地方。”
雖然夢境中看得不真切,玉嬌也還是知道裴疆身上有著數不清的舊傷,似乎還有許多處都是致命的,其實轉念一想也能明白他為何有這麼多的傷口。
在獵場待了十年,能活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怎可能還會毫發無損?
琢磨了一下,玉嬌覺著是時候施些小恩小惠了,便轉頭對桑桑吩咐道:“你去把我先前吩咐你尋的木芙蓉膏拿來。”
桑桑一怔,訝異的看著玉嬌,“小姐……”
看到主子微微皺眉,桑桑還是立即回房去把那珍貴的木芙蓉膏給尋來了。
桑桑道:“匣子中有四盒木芙蓉膏,每日塗一會,若是按照福全所言的一樣,那裴護衛身上都是舊傷,估計這四盒也隻能用一個月,且隻能讓傷疤淡一些不能消了。”
玉嬌讓桑桑把匣子給了福全,隨口與他說:“你把這給裴護衛,便說我心情好賞他的,讓他每日都把他自個的傷口塗一遍,我最見不得長得醜的了。”
*
當福全把玉嬌這話完完全全的告訴了裴疆後,裴疆站在門口捧著福全帶來的匣子沉默了許久。
福全有些小心謹慎的偷瞧了眼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裴疆,試探道:“裴護衛,若是無事的話,小的就先回去了?”
說著正要離開,裴疆出聲喊了他:“等等。”
“裴護衛還有事?”
裴疆隨即轉身走入屋內,同時說了“進來”二字,福全心慌慌的跟著他進了小雜物間。
這小雜物間原是用來放馬飼料和馬具的。因裴疆剛進府的時候同管家說了不需要給他安排住處,管事許是知道裴疆的來曆,也不敢讓裴疆與其他下人一塊住,便讓他住在了這小雜物間。
福全一直認為這雜物間定然是又臟又亂的,但卻出乎意料的乾淨整潔,就是簡陋了些。
裴疆把匣子放在桌麵上,然後把放在木桌上的錢袋子拿了起來,倒出一把銅板在掌中,然後轉身把掌中慢慢的一把銅板遞給福全。
福全一臉懵:“裴護衛這、這什麼意思?”
“手伸出來。”裴疆沉聲道。
裴疆的氣場強大得讓膽子小的福全一慫,非常利索的奉上了雙手。
裴疆把一把銅板放在了他的手中,隨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背對他坐了下來,道:“我給你錢,你給我塗抹背後的傷疤。”
裴疆在獵場十年,向來是以物換物,誰也不欠誰的。
福全怔怔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一大把銅板。
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