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朝日從山脈的輪廓下緩緩升起,天際邊橙紅色與粉色交織的朝霞逐漸點亮了整個天空。
淡淡的薄暮仿佛從高空輕輕墜落,宛如天界神明輕撫下的一層輕盈紗簾。
一大早,屬於克萊文納家族的那輛無需馬匹牽引的馬車已靜靜地停在宅邸大門前,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
冬日的空氣總是帶著凜冽的清寒,四周一片寧靜。
但打破克萊文納宅邸清晨安靜的第一道聲音是從宅邸大門傳來的一聲金屬的脆響。
一位女仆慵懶地從宅邸中走出。
她張開嘴巴,揉搓著剛醒來的眼睛,一邊打著哈欠。
白色的騰起的朦朧霧氣在空中迅速凝結,眨眼又消散不見。
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剛剛醒來。
她手中提著一隻沉甸甸的大布袋,裡麵裝著克萊文納家族昨日積攢的生活垃圾。
可她才剛剛出門,一眨眼,就看到了那輛沒有馬匹牽引的馬車。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維克托家主的專屬馬車。
甚至都不需要去特意辨識家徽。
至於為什麼?
因為整個王都隻有維克托的馬車沒有馬。
女仆好奇地湊上前去,看一看裡麵有沒有人。
她剛準備探頭向前窺視,馬車的車門便突然自動敞開了。
女仆被這一道動靜給嚇了一跳,她回頭幾步,看著馬車裡走出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維克托依舊穿著他標誌性的黑色風衣,踏著穩重的步伐從馬車裡走出。
一夜過去,他的身上掛滿了夜晚的寒霜。
就連頭發與眉毛也沒能逃過被冰霜覆蓋的命運,仿佛一位銀發的貴族。
同樣的,維嘉自然也跑不掉。
那通體漆黑的羽毛間隙裡幾乎也被冰晶劃過了邊緣,一整個黑白相間的古怪烏鴉。
隻是,它看向維克托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悅。
就好像是在說:
‘在馬車待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放個火魔法烤烤火?’
維克托一下馬車,周圍一陣風息微微卷動。
枯葉掠過街道,沉重的塵埃也卷起了半米的高度。
從馬車裡似乎也同樣傳出來一股冰冷的氣息,吹的人臉頰有點疼。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維克托,心跳加速,臉頰漸漸泛起紅暈。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急忙向維克托鞠了一個躬:
“家主,我這就去通知莉雅小姐您回來了。”
她邊說邊放下手中的垃圾,迅速轉身準備向宅邸趕去。
剛邁出去一步,就被一道冷清的聲音叫住了:
“不用。”
女仆馬上停住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直到維克托那一身黑色風衣的身影從她的身邊劃過。
在她的耳邊,響起了維克托叮囑的話:
“彆告訴她我一晚上都沒回來。”
“好……好的。”
她點了點頭,回過頭去時,便看見維克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寒風之中。
女仆望著維克托離去的背影,眼中有些迷茫。
怎麼感覺……家主好像很怕被莉雅小姐發現似的。
在她心中,這更像是夫妻間的微妙氛圍,而不是兄妹之間的。
腦子裡閃過這道大不敬的想法後,她連忙伸出雙手拍了拍臉頰。
將腦子裡那有的沒的趕緊甩丟之後,女仆才重新提起垃圾,向著外麵走去。
與此同時,維克托正站在宅邸的門口。
他有些猶豫。
現在進入宅邸,指不定會被莉雅發現。
最差的可能性便是莉雅已經在宅邸大門之後等著他了。
到時候發現他兩天沒有回家,免不了要發一頓牢騷。
畢竟皇宮裡發生的那麼重要的事情,他都沒有去。
這會兒見到莉雅,肯定還要解釋半天。
而且,跑去德林家族挖開了安格斯的墳墓這件事,真的不好解釋。
他才剛有前科,要是讓莉雅認為他變成了一個盜墓賊就不太好了。
“罷了,直接回房間吧。”
他一捏手指,腳下忽地閃現出一道微微瑩藍的陣式,繁亂的星點攀上維克托的身體。
眨眼之間,他便化作了幾道虛幻綿長的紋路升入宅邸。
等到維克托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身處於自己那熟悉的房間裡。
腳下的動物皮毛地毯傳來柔軟感。
房間乾淨而整潔,一點灰塵都沒有留存。
而且房間內,十分溫暖。
維克托剛進來這裡的時候,就感到一陣溫和迅速包裹了全身。
就好像有人在這幾天內在這裡待過一樣。
明明他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感受到房間中那隱約而溫馨的氣息。
突然,房間內的壁爐,響起了一聲劈啪跳動的聲響。
維克托微微一愣,剛打算回頭去看,一道聲音卻已經從一旁響起。
“舍得回來了?”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維克托心裡微微一震。
他緩緩轉過身去,眼前映入了莉雅的身影。
此刻,她正優雅地坐在靠近壁爐的大沙發上,身體微微後仰。
雙腿悠閒地疊放在一起,腿上還擺放著一本書。
她的一隻手輕捏著書角,隨意的翻頁,另一隻手則在壁爐裡巧妙地添柴加火。
任由微弱的火光在她的臉上跳躍著。
顯然,剛剛那壁爐的燒火聲,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莉雅坐在椅子上,翻看著手裡的書籍,也不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