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蝴蝶是個容不得他人意見的邪神。
伴隨著恨意而來的,是一股龐大的壓力,穆思辰瞬間感覺到整個領域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他甚至沒來得及思考防禦的方法,就崩潰成一地的黑白小方塊。
隨後,黑色的小方塊開始不斷向蛻變之路滾動,似乎想將穆思辰身上被蝴蝶認定為“汙穢”的部分全部轉移。
還好下一秒,一股極為厚重的力量承托住了這股壓力,隨後兩道可怕的力量就全部消失了,黑色小方塊的滾動也停止了。
伴隨著厚重的力量,變成黑白小方塊的穆思辰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視線。
是秦宙。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戳中蝴蝶痛處了,祂在和深海戰鬥時,都不忘通過操縱領域之力給你一拳。】
係統的聲音在穆思辰腦海中響起。
“我現在這狀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變黑白小方塊了還能思考?”穆思辰心中道。
他試著動了一下手指,地麵上一黑一白兩個小方塊彈動了下。
竟然還能動。
【又不是身體被切成無數塊,隻是精神體的分割。精神體是靠意識維係的,意識不散,精神體隨時可以凝聚。彆裝了,起來吧。】
意識完整的情況下,聚合是本能。
穆思辰心念一動,發出想要站起來走動的信號。
地麵上的小方塊便滾動起來,大家彙聚到一起,重新組成穆思辰的身體,還走了兩步。
蹲在一旁關切地望著穆思辰的紀羨安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穆思辰道,“我是知道暮曉之門內不能戰鬥,才敢罵蝴蝶的。”
是的,穆思辰從來不是有勇無謀的衝動,他說這番話,一來是想說,二來也是要試探暮曉之門的底線。
從剛剛開始,穆思辰一直試著取出十字鎬,但這次十字鎬待在武器庫裡一副懶得動彈的樣子,仿佛早就知道外麵的環境不適合它。
由此,穆思辰判斷築夢眷者沒說一句謊話,這裡完全不能戰鬥。
但他想知道,這規則究竟是隻適用於外來者,還是連築夢眷者也被限製。
他一直試圖激怒築夢眷者,但築夢眷者應該是將所有負麵感情全部交了出去,整個人像條死魚一樣,完全不會做出任何反應,根本無從試探。
於是穆思辰便大膽說了一句蝴蝶的不是。
他清楚蝴蝶正在與深海苦戰,應該分不出多少視線和力量,就算真打過來,也未必有多厲害。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即便是蝴蝶的力量,也沒辦法在暮曉之門內展開戰鬥。
因為這個規定就是蝴蝶自己定下的,祂也不能違背。
不過就在剛剛,蝴蝶是有能力收走穆思辰的黑色小方塊的,要不是秦宙及時出手困住蝴蝶,穆思辰這次還真是有點玩脫了。
當然,秦宙的出手也在穆思辰的意料之內。
他方才直呼了秦宙的名字,秦宙的視線必然投注在他身上。
為了讓他獲得夢記境空間,秦宙砸下血本,在蝴蝶與深海中周旋。
秦宙的確無法插手領域內部的事情,但困住向祂祈求力量的蝴蝶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穆思辰相信,天使投資人秦宙已經在他身上砸了一個億,想必也不介意再多出一百萬。
總體來講,這一次試探,確實有兩點收獲。
第一點,穆思辰看出了蝴蝶對暮曉之門的重視,擔心自己在奪取“柱”的過程中受到外界的乾擾。如今他先激怒蝴蝶,再由秦宙出手阻止。
以他對秦宙的了解,秦宙絕不會再給蝴蝶第二次影響夢蝶鎮的機會了,也解除了隱患。
第二點,穆思辰確定了暮曉之門最大的危險是不能失去對黑色小方塊的掌控。
在這裡,全身被擊碎不算什麼重傷,失去黑色小方塊才是對靈魂的重創。
穆思辰不認為一個人身上有缺點是什麼壞事。
人類正是因為不完美才會進步。
而且有些情感原本就是具有雙向性的。
憤怒有時可以成為進步的動力,自責有時可以成為讓自己改變的契機,衝動、作死的另一麵是勇氣,沒有悲傷又哪裡能夠體會到快樂是多美好。
一個人在正常情況下,每天按部就班地活著,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幸福,甚至還會覺得無趣和煩躁。
但這人若是某日深受牙痛所苦,便會懷念以往健康無痛的生活。而當他的牙痛得到治療,他便會重新感到幸福。
看看眼前這位築夢眷者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他所有的黑色小方塊都消失了,他真的幸福嗎?他還懂什麼叫幸福嗎?
不能失去黑色小方塊,但穆思辰也清楚,在這個“柱”內,似乎不交出黑色小方塊就沒辦法靠近“柱”。
穆思辰心念一動,從身上取出“懶惰1-5”五個小方塊,思考著用最少的黑色小方塊解決戰鬥的方法。
他剛才碎成一地的時候曾數了數,他身上的“懶惰”小方塊用15塊,稍微拿出五塊,不舍棄全部,不知道可不可以。
穆思辰正猶豫的時候,忽然聽紀羨安問道:“可以組隊闖關嗎?用我的黑色小方塊,換我們兩個人前進。”
“不可以,”築夢眷者說,“蛻變是一座獨木橋,隻能一人通行。”
“那隻能這樣了。”紀羨安回頭看著穆思辰道,“我先走一遍。”
穆思辰立刻明白紀羨安的意思,反對道:“不行,你在一旁看著,我走就好。”
紀羨安搖搖頭道:“這不符合我們祥平鎮的規則,穆思辰,在我們祥平鎮的正中央,有個巨大的‘柱’,那是祥平鎮建立之初就有的‘柱’,祥平鎮第一個‘柱’,你知道它需要的情感能量是什麼嗎?”
這一幕,穆思辰在《擁抱》一書見過。
“是犧牲。”穆思辰與紀羨安異口同聲道。
“你知道啊?”紀羨安詫異了一下,隨後笑道,“祥平鎮的每個人都知道,祥和、平靜是用‘犧牲’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