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夜疾風驟雨,雨打海棠,仿如冬去春來,芬芳滿園。
舒清嫵也不知蕭錦琛從何時這麼有熱情的,大抵是因為上次醉酒時有些熱烈,所以便放縱開來,不再如以前那般溫存。
如此說來,竟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美妙滋味在其中。
待過了子時,蕭錦琛起身待離開如意閣,舒清嫵便趕緊過來伺候他更衣。
蕭錦琛頓了頓,回頭看她一眼,眼神裡有些意味不明的光。
舒清嫵不太看得明白,隻問:“臣妾哪裡做得不好?”
蕭錦琛淺淺勾起唇角,順手幫她拉好略有些歪的衣領,遮住胸口一片熒光:“無妨,是朕還得再接再厲。”
舒清嫵:“?”
她覺得自己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愣在那好半天沒回身,直到蕭錦琛走得瞧不見了,她才發出一聲吃驚地歎息聲。
“這怎麼,性子完全不同了?”舒清嫵疑惑地坐回床邊,呢喃自語。
前世蕭錦琛從不會對她如此調笑,不用說調笑了,便是逗趣的話都鮮少說,兩口子坐在一塊,大抵都是談宮事國事,閒話一句都沒有。
舒清嫵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實在沒什麼頭緒,便也搖了搖頭不想再去糾結。
雲霧端了水來,伺候她簡單擦洗片刻,然後舒清嫵便安安穩穩睡下。
勞累大半夜又出了一身汗,這一覺就睡得特彆沉,睡得特彆香。
次日清晨醒來,舒清嫵略躺了一小會兒就掀起床幔,瞧見外麵天色還暗,估摸著自己是起早了,便也輕輕起身,趿拉著軟底鞋行去窗邊,遙遙往外望去。
此刻的乾元宮還正安靜,院中隻有星星點點的宮燈照耀青石板路,一派雲霧嫋嫋間,是她很少能見的乾元宮清晨。
從如意閣二層的隔窗處隻能看到下麵的小花壇和遠處皇帝寢宮飛簷的一角,再多就什麼都望不見了。
即使如此,舒清嫵還是看得很認真,仿佛要把這景色記進心中去。
雲霧似聽到了她的動靜,輕手輕腳進了寢殿來,見她衣衫不整坐在窗邊,忙過來給她披上外袍。
“小主穿這般單薄坐在窗口,可是不愛惜自己。”
舒清嫵沒說話,依舊看著窗外安靜的清晨景象。
雲霧溫了茉莉香片過來,叫她潤潤口:“小主瞧什麼?”
舒清嫵淺淺吃了口茶,好半天才道:“你瞧,長信宮的每一日都是不同的,卻又是相似的。”
雲霧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能看到空空蕩蕩的小花園,旁的什麼都瞧不見。
她沒說話,隻去忙著給舒清嫵熨衣裳,舒清嫵的目光則緩緩落在立在那的紅杆宮燈。
那宮燈是琉璃六麵寶葫蘆燈,樣式簡單,卻很明亮,夜晚若是手執一盞,能看到很遠的路。
宮燈六角處都掛有燈穗,此刻正在微風裡細細擺動。
舒清嫵眯起眼睛,仔細看著那燈穗,其中的一條似乎略
有些歪,跟另外一條牽連在一起。
在燈影的照耀下,仿佛並肩的良人。
跟前世一模一樣。
前世她是年後才侍寢,那會兒已經快出了元月,新年的喜慶也略有些淡漠。
作為一個女人,舒清嫵對那一夜記憶還是很深刻的。
個中細節暫且不提,同往後的每一次那般溫存繾綣,倒是次日清晨她早早醒來,也是坐在這個位置,眺望那同一盞宮燈。
就連燈穗,也一模一樣糾纏在一起,什麼都沒有變。
舒清嫵收回目光,低頭又喝了口茶,入口是茉莉馥鬱清雅的香氣。
或許,長信宮立宮百年,過儘千帆而不倒,它從來都不曾變。
會變的,隻有她們這些孤獨行人。
舒清嫵不叫雲霧來,自顧自起身在邊上的書櫃裡選了一本《食憲鴻秘》,便坐在窗前品讀起來。
悠閒看了兩章,天色便明媚起來,熹微的晨光照進屋中,襯得光影中的美人如夢如幻。
雲霧見她放下書,過來伺候她更衣:“不知道為何,奴婢瞧著小主比以前美麗許多,近來總是看得移不開眼。”
舒清嫵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笑意盈盈道:“你這丫頭,慣會巴結我。”
雲霧彎腰給她係上腰帶,最後掛上玉佩和香囊。
“真的,奴婢沒胡說,小主如今瞧著眉目舒展,身上自是一派春風和煦,大抵是因此才顯得更為耀眼。”
舒清嫵聽了她的說法,不知為何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大概是身上沒那麼多壓力,也不時時緊繃著自己,麵目上更舒展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舒清嫵還是打趣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還有賞。”
雲霧知道她同自己逗趣,便也不急著辯解,隻福了福:“那奴婢就先謝過小主。”
待舒清嫵打扮完,還沒下樓,就聽李素沁的聲音在寢殿外響起。
“小主可起得早,早膳已經備好,臣請小主移步明堂。”
舒清嫵到底不是頭一回侍寢,今日倒是不覺得特彆疲累,除了腰上略有些酸痛之外,行走都很自如。
她由雲霧扶著出了寢殿,客氣地先虛扶起李素沁:“有勞姑姑了,每回來都要麻煩姑姑。”
李素沁臉上掛著和煦的笑,瞧著是異常的慈眉善目:“小主哪裡的話,臣還巴不得小主日日都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