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舒清嫵也不知陛下怎麼就突然想起她來,現在在偏殿見了,說的話還那麼奇怪,但陛下的口諭就要遵從,因此舒清嫵又認真說了一句。
“陛下聖安。”
說完,舒清嫵又輕聲補了一句:“陛下還想再聽什麼?”
蕭錦琛聽完,依舊站在那不言語,等看舒清嫵因不敢呼吸臉都憋紅了,才略往後退了半步。
他其實也不知道要讓舒清嫵說什麼。
舒清嫵小心翼翼看他一眼:“陛下?”
蕭錦琛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如此寧靜嚴肅的齋戒日,他都在想些什麼?又在做些什麼?
自己就是要立皇後,怎麼也不可能立一個如此恭謹謙恭的嫻淑女子,家世不論,品德不提,去年一年中光看她頗為謹慎的性格,蕭錦琛也不會放心把後宮交給她。
她太柔和了,不適合做皇後。
做皇後,尤其是做他蕭錦琛的皇後,自當要能果斷,宮裡那麼多宮妃,皆牽扯前朝與後宮,若當皇後的立不住,謹慎過了頭,那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蕭錦琛對自己未來的皇後要求很高,因此當時無論太後如何勸說,大臣如何進言,他都力排眾議未曾立後。
就是為了選一個符合自己要求的皇後,她必須要賢良淑德,也必須要殺伐果決,既要能利落處理宮事,還得公平忍讓,不失行敗德。
不僅如此,她還得內能撫育皇嗣,外能母儀天下,可以說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蕭錦琛本就不是重欲之人,宮中妃嬪本就不多,他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想要立後是難上加難,因此早就做好了終身無後的打算。
所以當夢裡他聽到自己叫對方皇後之後,才會如此驚訝,才會激動之下失去分寸。
現在整個人清醒過來,又有太醫診治,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最近有些勞累導致夢魘難眠,既然如此,就毋須太過糾結和慎重。
但舒才人已經被請來,若不見也太涼薄,蕭錦琛雖不是什麼重情重義之人,基本的禮儀和道德也還是有的。
因此,他才過來見一見舒清嫵。
沒想到她一開口請安,他就覺得分外耳熟。--
但轉念一想,舒清嫵進宮已經一年有餘,兩人又已經有肌膚之親,到也不算是陌生人,因此他覺得舒清嫵聲音熟悉,倒也在情理之中。
蕭錦琛認真看了看舒清嫵,大抵是對女子沒什麼特彆多的關注,他也無法把夢中人同舒清嫵對上。
於是,便隻能想個話題了。
舒清嫵剛鬆了口氣,就聽蕭錦琛問她:“聽聞,端嬪和惠嬪請你去了?她們向可有向你道歉?”
“正是如此,兩位娘娘很和善,已經同臣妾冰釋前嫌。”舒清嫵這話一聽就很假,惠嬪瞧著是和善,但端嬪卻一定跟和善沾不著邊。
不知道怎麼的,蕭錦琛突然輕聲笑了笑。
可
能是因為舒清嫵這個彆扭的虛偽直言,也可能是發覺自己沒什麼大礙帶來的放鬆,總之一向冷言冷語的皇帝陛下真的笑了。
舒清嫵是聽到他的笑聲之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的。
她眨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又覺得有點迷惑,她剛才到底是說了什麼,竟然引得這麼不愛笑的皇帝陛下笑出聲來?
舒清嫵心裡直嘀咕,陛下今日突然“發瘋”,彆是在齋宮裡悶得慌,把自己弄瘋了吧?
不管她心裡如何揣測,麵上卻是露出羞澀的笑容:“陛下笑臣妾什麼?”
蕭錦琛笑了兩聲就止住了,這會兒看著她,竟是覺得比之前更順眼。
他看女子其實都一個樣,沒什麼特彆的美醜,也沒什麼特彆的不喜,隻要都老老實實住在宮裡,他就覺得不錯。
不過這位舒才人,他確實覺得很特殊,倒不是如何與眾不同,總歸是見過一麵就不容易忘記。
宮裡人也都說過,舒才人麵貌出眾,在宮裡已是頂尖。
蕭錦琛此刻看著她羞澀的笑容,心裡想宮人說得或許不錯。
大抵這就是美人吧。
蕭錦琛難得當著人的麵走神,垂眸時間舒清嫵還在抿著嘴笑,輕咳一聲:“無事,好了,朕也無事,你便回吧。”
舒清嫵心中歎氣,就知道他準是突然想起什麼,把人叫來又覺得沒什麼要緊的,隻是她大冷天白跑這一趟罷了。
不過舒清嫵也不能發脾氣,隻能柔聲道:“近來天寒地凍,陛下在齋宮要注意身體,臣妾告退。”
蕭錦琛聽到她如此關心,莫名又想起夢裡的“皇後娘娘”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有些溫暖。
從小到大,父皇隻關心他的課業,母後隻關心他對舅家的態度,宮人們雖是關懷備至,伺候得無微不至,可這種關懷,到底差了些意味。
倒是舒清嫵這一句簡簡單單的注意身體,叫他聽進心裡去。
蕭錦琛點點頭,揮手叫她早些回宮,自己則在偏殿裡坐了會兒。
賀啟蒼端了茶水進來,道:“陛下,剛章大人道陛下毋須吃藥,晚上的香換成靜眠香即可,大抵過了年關就能好些。”
每到冬日裡,蕭錦琛都會比春夏時節更難入睡,冬日怕乾旱不下雨,也怕雪厚釀成雪災,且說過年時還要封筆十五日,所有政令都要提前下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