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你可得好好評評理。我哥好不容易套著一隻山雞,二叔他們就跑過去了,我爹都站在旁邊沒插手。樹倒了,我爹本來砸不著的,可他濫好心,非要去拉二叔一把。二叔是好人啊,真是好人啊,不順著我爹跑,還把我爹推到樹底下給他們擋著。我爹被砸了正著,可是救了仨叔叔三條命。一個說下來請郎中,一個說回來告訴祖父祖母,一個說準備準備拎著雞就跑。咋?怎麼我們好不容易自己回來了,怎麼祖母都沒聽到一個信兒?”
花雨句句咬牙,聲聲控訴。回來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跟著到了花家,還好奇怎麼回事呢,怎麼問孩子也不說。誰知道裡頭竟有這樣的大事?
當下一個喊一個,一家傳一家,花家大門被圍了起來。
萬氏險些要昏:“他爹,你怎麼樣?”
花雨嗓子已經喊啞了了,聽著萬氏的話哇哇哭的淒慘,仿佛天都塌了:“娘啊,娘啊,爹救了叔叔,把自己兩條腿都搭進去了。以後沒法走路了,娘,爹,怎麼辦啊?”
“啥?”萬氏身子晃了晃,急忙去摸花長念的腿:“他爹,有感覺嘛?”
花長念麻木搖頭。
萬氏掐了又掐,還砸了兩拳,眼淚嘩啦啦往下流:“老天啊,你不長眼啊!”
眾人看得心酸,花長念的腿看來是真廢了,這一家子人可怎麼辦喲?李氏可從來對大房不心軟。
“花家老二老三老四,這麼大的事兒,你們咋就沒說呢?嗐,這不是害人嗎?趕緊的去請郎中啊。”
熱心的人就嚷開了。
李氏黑了臉,小崽子咋就能自己把人背下來,咋沒在山上摔死疼死被野物咬死呢?還害了幾個兒子的名聲。
“咳,咋還真受傷了?我還當長光幾個跟我老婆子開玩笑呢。還愣著乾啥,趕緊去請郎中啊。”
花長光幾個臉上也不好看。咋就自己回來了?
“大哥,你真是受傷了?我們還以為你嚇著我們玩呢。”
花雷氣紅了眼:“二叔,你可真會說。難不成我爹為了救你,被你推到樹下,自己倒黴你們仨都活了,這事還能開玩笑的?”
花長光立即翻臉:“你胡說啥?你爹自己受的傷,關我們什麼事?”
花雨快嘴反擊:“我們敢發誓,要是有一句假的,不得好死。二叔,三叔,四叔,你們敢嗎?”
小姑娘知道誓不是隨便發的,有神仙看著會遭報應的。可她不說謊,她不怕。
花長光幾個敢嗎?當然不敢!
眾人看著沉默的幾個人,立即明白了真相。
“這可真是…好歹救了他們的命呢…”
“是呢,自己跑的怪快,把花長念給扔下了…”
前院眾人臉上青紅不定,方氏心裡有氣,拉了把花長祖,花長祖臉上也不好看。瞧幾個哥哥做的什麼事兒啊,要是傳出去,自己名聲可就壞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花老頭從外頭擠進來,看著院裡的人,青紅著臉,又是怒又是羞。
花長光幾個不說話,花雷就又說了遍。
花老頭見幾個兒子神色便有了底細,再看大兒子僵硬的灰白的臉,心裡久違的一痛:那是自己的兒子啊。
“趕緊去請郎中。”
“來了,來了,郎中來了。”早有熱心的人去請了。
“要是等這幾個去請,誰知道等到啥時候?花長念是個老實人,鄉裡鄉親的,咱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等死。”
“是呀,是呀,晚上睡不著呀。”
花老頭的臉青紅紫白輪番上陣,瞪著李氏涼颼颼的。
李氏彆過頭,有些不敢看他。
郎中瞧著三十多歲,估計是跟花雷挺熟的,花雷喊了聲叔,泣不成聲。
郎中伸手診脈,越診眉頭皺的越緊。
“腿動不了了?兩邊腿都動不了?”
“恩,”花長念啞著嗓子:“覺不到了…”
郎中心裡一驚:“你被砸到哪兒了?”
花長念手動了動:“脊梁骨被壓住了。”
郎中暗道不好:“我得摸骨,先回屋裡躺著吧。”
萬氏鑽到他胳膊底下,花雷在另一邊,架著花長念往後走。
花老頭瞪眼花長光幫忙。花長光摸著鼻子湊上來,被花雨瞪走了。
“這小崽子,眼毒的…”
花老頭又瞪了眼。
李氏板著臉插上大門,徑直進了上房,想了想,坐到後窗子底下瞧著。
“咋就沒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