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木著臉:“開春娘給你種。”
稀罕東西呢,看你稀奇的。
花雲能不稀奇嗎?至少,她真的沒吃過瓜子。
糧食運回家,自然惹來村裡人注目。看著車上滿滿當當的麻布袋子,打探的羨慕的眼紅的遲疑的,足夠聰明的該想到糧價才是。
花長念隻說自家沒糧吃,人家問啥他說啥,隻是彆人問了半天也沒覺得問出什麼來。
哎吆,你家買了這麼些糧食呀?
我家沒田,隻能買著吃。
這得多少錢啊?
還得謝謝大家,石頭的錢夠夠的。
這麼吃,還不得頓頓白麵大饅頭呀?
怕是吃不到你家收麥哩。
還順便交待了糧價有漲,有想得長遠的也進了縣城。
把糧食都放好了,萬氏在炕上鋪開棉布絮棉花。
花雲站在門口望天,半晌:“要下雪了,這次很大,該往屋裡放的都收進來。”
等雪下起來,就不好拿了。
花長念看著日頭,連絲雲都沒有。
“你看出來了?啥時候下?你親奶教的?”
花雲頓了頓,她當然看得出來,末世那種無常的天氣,敢出任務的人都學會了觀察揣測天氣。
“嗯,這次怕不比那場大雪小,最遲明個兒夜裡,還不知道下幾天呢。壞了,爹。”
花長念一慌:“怎麼了?怎麼了?”
“咱家雞和兔子能不能扛過去?”
花長念啊啊兩聲,忙喊著花雷去加固。
可不是怕棚子塌,怕的是它們會凍死啊。
萬氏提議:“反正咱家木頭多,在裡邊也燒個爐子。”
這幾日家裡日夜的燒炕,屋裡倒是暖和的緊。
倒是能在大棚子裡點爐子,花長念看著站在橫木上擠成一團的雞,點了頭:“我再弄個草簾子,擋風。”
這雞是村裡頭一份待遇了,小屋子外頭罩著大屋子,大屋子掛著門簾子,裡頭點個小爐子。
“這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得伺候好了。”
雞被伺候好了,兔子也伺候好了。
萬氏不放心董娘子,她可是個雙身子。花長念幫著固定了門窗加了院牆,不怕狼進去,畢竟在最北邊離著山最遠。董郎中也不缺錢,但萬氏就不是不放心。
“我分些棉花棉布過去,櫻娘現在不好動彈,我幫著她做件厚的,半天就得。你也過去,問問他董叔要不要買糧食,陪他去縣城一趟。幸好倆孩子都在學裡住著,不用他們兩口子操心。”
“好。”
兩口子出了門。花雷去搬木柴。
“怕曾先生家不夠用。”
真是個體貼的好學生。
等花雷回來,手裡拿著曾娘子蒸的糖角子。
花雲嘗了個:“甜,好吃,讓咱娘也做。”
花雨笑眯眯:“恩,以前咱哪吃過這些好東西呀,以後要天天的吃,天天都甜都香。”
花雲拉拉她的小發辮,點頭。
這晚,輪到花長念跟人巡村,一夜無事。第二天陪著董郎中進城買糧,回來,呲著牙根:“又漲了,這樣下去,誰還買得起糧?”
萬氏一臉愁容,雖然自家不擔心了,又愁大家夥兒。
花雷想想道:“昨個我還跟先生說呢,先生說糧商也不敢漲太多,官府要管的。而且造成恐慌,糧商是要被問罪的。他們隻圖利,還是怕官的。”
花長念喃喃:“老百姓才趁幾個錢?”
眼睛不由的就往南邊溜,牆頭能看到爬著的刺荊棘的枯枝。
沒人說話,萬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幾個孩子都不看她,隻好自己要開口。
花雲無聲歎息,拍了花雨一下。
花雨嘟了嘟嘴,拿起萬氏才出鍋的糖角子,跑了出去。
花長念神情便鬆了鬆,萬氏低頭縫線。
家裡孩子都懂事呢。
半天花雨回來,沒好氣道:“去啥去呀,人家又不是不知道,正吵著買糧呢。”
花長念就緊張了:“那到底買不買?”
花雨聳了聳肩:“誰知道啊?他家又不缺地,屋裡有的是糧食,我聽花香兒說,是花長耀吵著買糧,等過些日子再賣出去。人家不缺吃,人家想要的是錢,爹,你擔心個啥?”
花長念有些尷尬:“我就是那麼一想。”
花雨捧著糖角子重重一咬,糖汁子淌了出來:“還是娘好。花香兒說她好久都沒吃過糖角子了,上次還是娘做的那次呢。”
萬氏一愣,這都去年的事兒了吧?
花雲一擺手:“雲來了,把吃的喝的都拿進來。”
是夜,大雪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