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長念牽著牛走在最後頭,萬氏帶著孩子在前麵,一路不說話,能看得出情緒不高,幾個孩子便不敢笑鬨。
直到進了村,萬氏道:“我去村裡訂兩板豆腐,你們先回去。”
說完,直接進了村子。
花長念幾人便直接往自家門前趕,唉聲歎氣的。
花雲問花雷:“娘這是怎麼了?”
花雷也一臉茫然,又去問花長念:“爹,娘咋了?是不是我們外家…話說回來,這些年,我也沒見過姥爺家的人,這裡頭是有什麼事兒?”
“唉,”花長念又是歎氣:“都是窮鬨的。你姥爺家在山溝子裡,日子…不怎麼好。在那個家,老太太又那個樣…你出生時,你姥爺家來了一次,來看你娘,可…也是來借錢的。被老太太說了頓,當場…動了手,打那後,兩邊再沒來往。”
李氏?說了頓?怕不隻是說說吧,畢竟動了手。
現在看來——
“爹,李氏就是故意的,就想讓你們跟姥爺家鬨翻了,就沒人給娘撐腰,她好往死裡使喚娘。”
花長念歎氣,誰說不是呢,他現在才想明白。
“那娘就沒回去過?”
“你娘就嫁來那年回了一次門,唉,都是爹想的不周到啊。按說,兩邊鬨開了,不都是女婿上門賠不是嗎,我愣是沒做啥…你姥爺家肯定拉不下臉,你娘又這些年沒能回去,肯定心裡更不得勁兒…”
其實他也提起過上門看望嶽父母,萬氏哪有不願意的?可每次都被李氏擋了,長此以往,兩人再也沒想過這事兒。
“那咱今年過了年就去唄。”
“先跟你娘說說,她心裡也有疙瘩呐。”
萬氏回來,臉上跟平常一個模樣,笑著道:“豆腐真緊俏,今年要的人可多,等拿回來,娘給你們炸肉丸子。”
過年要做很多炸菜,放著一直吃到二月裡。肉丸子是家家戶戶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不論是祭祖還是自己吃,沒有肉丸子哪是過年?一點不比餃子地位低。
當然不能做全肉的丸子,裡頭便要摻上豆腐。而且,拜祭祖先,桌上也有一道必備的菜,炸豆腐。
一進臘月,村裡做豆腐那家人臉膛子便紅光起來,這是他家的旺季啊。
今年要豆腐的人家多,可見要買的肉少,這是要多加豆腐,不然哪夠家裡孩子吃的?
花長念在院裡搭牛棚,特地搭在靠近夫妻倆屋近的那邊,好半夜起來喂牛。
“我正好明天再去縣城一趟,得買些草料什麼的,老伯把這牛看得親兒子似的,可得伺候好了,指望著開春犁地呢。我再去趟肉攤子,跟賣肉的訂半扇豬。”
村裡也有家賣肉的,卻喜歡缺斤少兩,花長念不想去那家,尤其那家婆子好打聽事兒的。
萬氏哎喲一聲:“哪裡用得著那麼多?咱家雞和兔子還多著呢,吃不了,買個十幾斤就差不多。”
花長念嘿嘿看著她笑:“咱到時走動也得送肉不是。”
“走動?除了大勝家,咱還去——”萬氏想到啥,臉色複雜起來,也不再說話,掀簾子進屋去了。
花雷花冰在花長念身前幫忙,花雷見萬氏進了屋,便道:“爹,是走外家送的吧?看娘的樣子,是想回呢。”
花長念搬著木頭:“你娘嫁過來,一開始膽小,後來天天被老太太支使著忙活,話也不怎麼多,提起娘家的時候少。後來兩家打了一場,更不提了。我問過,你娘還跟我發火。我琢磨著,你姥爺家也不怎麼…”花長念頓了頓:“這麼些年,固然有我和你娘做不到的,可…那邊卻真的從來沒看過你娘一次,大人孩子都沒來過。”
花冰從記事起,就沒聽過什麼姥爺家舅家什麼的,他便見到花家四個媳婦回娘家,也從往自家身上想過。聽得花長念如此說,很是不解:“爹是說,娘跟姥爺家處的不好?那咱去看什麼看?”
花長念拍拍他的頭:“你還不懂,當兒女的哪有不惦記爹娘的?你娘嘴上不說,心裡必然是惦記的。”
說完還往南頭望了眼。
花雷頓時不好了:“爹,你想你爹了?”
這話說的。
花長念頓時瞪眼:“咋說話的?什麼我爹,那是你爺爺!”
花雷撫額,這才幾天啊,他爹硬起來的心又軟了,都是過年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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