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雞都是她喂的,那些小母雞從村戶人家的雞一躍成為縣主的雞,身份高了,她比喂孩子還精心呢,前幾天還讓邢忠送了點田螺過來搗碎了喂,就為了能讓它們多下蛋,現在少了一隻,她恨得隻想落淚。
司蠻:“……”
“是自己跑了?還是被人偷了?”
“我到處找了,雞圈上沒有破洞,而且隻少了一隻,估摸著不是被偷了就是被黃鼠狼叼了。”邢李氏‘嘩啦’一聲將水給潑了出去,心裡越想越氣:“連居士養的雞都要偷,真是黑心爛肺褻瀆佛祖的東西,小心吃了爛腸爛肚。”
‘黃鼠狼’林忠打了個噴嚏。
他神秘兮兮的將已經去見佛祖的小母雞兒遞給自家老娘:“快拿去燉湯吧。”
林嬤嬤眼睛一瞪:“哪來的?”
“我山上打的。”
“胡說八道,這一看就是家養的,你該不會去村裡偷雞了吧。”林嬤嬤一把扯住林忠的耳朵。
“娘你說什麼呢?怎麼能是偷呢!我月例銀子不少,總能買的起,再說村裡也沒雞了啊。”林忠看著林嬤嬤滿是威脅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是撿的,是我在後山撿的雞。”
因為沒買到肉食,林忠他們這幾天天天往山上竄,乳娘這段時間被逼無奈天天偷著吃野味,可奶水依舊沒多少,今天林忠上山換了條路,路過一個小院子時,就看見院子後麵的雞窩裡麵飛出一隻肥碩的小母雞。
它既然飛出窩,又恰好被林忠看見了,於是林忠一個擒拿手。
小母雞到手。
林忠說是撿的,林嬤嬤卻是不相信,隻是這雞已經死了。
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林忠的背:“孽障,還不快跟我說哪裡來的,我好上門去賠禮去。”越說越氣,最後又撕住兒子的耳朵:“這裡可是蟠香寺後山,能住在這兒的有幾個普通人家的,要是知道你是偷雞賊,偷雞事小,損了老爺的威名事大,你個不知禮數的東西。”
林忠可憐巴巴的揉著耳朵。
帶著拿著賠罪點心的林嬤嬤繞了好大一圈,指了指隱藏在深處的小院:“喏,就是那處院子。”
恰逢邢李氏打開門朝外倒水,母子二人剛想上前,就聽見邢李氏嘴裡罵罵咧咧:“……褻瀆佛祖的東西,小心吃了爛腸爛肚。”
林嬤嬤母子:“……”
這種時候就很尷尬了,這承認也不好,不承認好像更不對。
林忠更是羞愧的滿麵通紅,他沒想過一隻雞而已,背後竟然被人這般辱罵。
“還不給我滾回去。”林嬤嬤踹了他一腳。
林忠揉揉耳朵,蔫噠噠的走了。
林嬤嬤重新掛上喜慶的笑時,那扇門已經又關了起來了,林嬤嬤拍了拍裙子,拎著點心上前去敲門:“叩叩叩。”
“誰?”裡麵傳來奶聲奶氣的詢問聲,顯然是個小孩子的聲音。
林嬤嬤愣了一下,顯然沒想過這裡居然有個孩子。
門‘吱嘎’一聲從裡麵開了,隻見一個婦人手裡牽著個孩子,臉上帶著疑惑:“您找誰?”
“我是前頭巡鹽禦史林大人府上,此番來是特意來賠罪的。”
邢李氏一愣,連忙側過身去讓林嬤嬤進去。
“誰?”房內傳來詢問聲。
“縣主,是前麵林大人府上的嬤嬤,特意來賠罪的。”邢李氏連忙點出了司蠻的身份,然後就看見那老嬤嬤臉上錯愕一瞬,緊接著那姿態愈發的恭敬了些。
作為跟在曾經的侯夫人林家老夫人身邊的得力嬤嬤,自然也是了解二十四年前的那樁事。
再一想想此刻站著的地方,裡麵的那位縣主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林嬤嬤也跟著看向門口。
很快,就看見一個穿著素雅,帶發修行的居士從屋子裡走出來。
隻見那居士身形纖瘦,弱質纖纖,麵容嬌美,神色淡泊,一身書卷氣,門一開,清風襲來,裙角微揚,在這山林中的霧氣間,頗有些閒雲野鶴的感覺。
林嬤嬤看著不由得微微張嘴,眼底染上訝異。
司蠻坐在主位上,讓邢李氏拿了個小杌子:“嬤嬤快請坐。”
“老奴拜見清陽縣主。”
“快快免禮,我乃方外之人,無需多禮。”
邢李氏送上罩衣給司蠻披上,又拿了帕子給司蠻擦去指上的墨痕。
坐在小杌子上的林嬤嬤卻在隱晦的打量著這位清陽縣主,審美完全被自家老爺林大人帶歪了的林嬤嬤隻一眼就知道,這清陽縣主是長在自家老爺審美標準上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