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愣住了。
她倒是沒想到那麼早老爺就對清陽縣主起了意了。
“娘,老爺要娶清陽縣主?”林忠搬了個凳子坐在自家老娘的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順手從茶點盤子裡麵拿了山楂糕就啃。
林嬤嬤一聽林忠這口氣,不由得拍拍桌子:“怎麼了?老爺不能娶?我們老爺可是當朝探花郎,才三十歲的年紀就成了巡鹽禦史,那可謂簡在帝心,彆說縣主了,公主也使得。”
她對自家老爺信心十足。
林忠不太想聽自家老娘吹牛,不過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他猛地起身走到房門口,探出頭去到處張望了一下,確定周圍沒人後才神經兮兮的湊到林嬤嬤身邊:“先夫人這才死了半年多,現在就續弦,這外人怎麼看咱們老爺,豈不是汙了名聲。”
“那有什麼。”
林嬤嬤顯得很是不在意:“老爺上無父母長輩,身旁也無兄弟姊妹,唯一的孩兒還在繈褓,若不續娶,這後宅之事就要落在老爺身上,續娶理所應當,便是京裡的榮國府,也隻有幫著續弦的,沒有阻攔著人不許續娶的。”
林忠縮了縮脖子,他隻是為老爺的名聲擔憂罷了,其它到沒甚想法。
而且他也見過那清陽縣主,是個頂頂好看的人。
“隻不知那清陽縣主怎麼想的了,可能同意這門婚事?”
“為何不同意,能找到咱們老爺,還多虧她這些年的高香燒的好。”
林嬤嬤看的可比林忠清楚多了。
林忠又被老娘懟了一下,頓時不說話了。
林嬤嬤也開始煩惱這三媒六聘的禮該怎麼走,按理說,這續弦不用大辦,可看老爺的意思,似乎不想委屈了這縣主,想想也是,這縣主好歹是有爵位的,那品階比自家老爺還高,若不大辦,似乎也不好。
隻不知道榮國府那邊,若知道老爺續弦的妻子居然身份如此高貴,會是怎樣的反應。
林如海也沒睡,也沒回房。
自從賈敏去後,他就很少回正院了,基本都宿在書房。
一來方便,二來他也不想回正院,那裡到處都是賈敏的痕跡,重生一世他對賈敏已經沒有了情,所以也不想讓彆人以為他對賈敏還有情,所以直接讓人把正院封了,乾脆不回了。
小廝已經服侍他上了榻。
可他翻來覆去到底沒睡著,半夜又點了燈,拿出紙張準備寫信,還有一份乾淨的折子。
他和幾位皇子都不怎麼熟悉,尤其是後來做了皇帝的三皇子,更是連話都沒說過,但是他知道三皇子未來成功登基了,也是一位好皇帝,說不想提前上船是假的,可到底找不到理由。
如今倒是個機會,給個把柄送上去,估摸著三皇子還更放心些。
給自己研了墨,舔了舔毛筆,端坐半晌,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思索半晌後,才緩緩動筆打草稿。
他先給皇帝寫折子。
折子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為了告狀的。
告柳公子的狀。
“……臣愛妻仙逝,悲痛萬分,扶靈歸鄉,葬祖墳姑蘇,修祭田三百畝,回揚州時,中途遇暴雨,途徑蟠香寺,投宿之,見佛祖慈悲,為愛妻行法事,巡漕禦史柳蘭雲言行無狀,法事之上強勢霸道,幸得蟠香寺中清修之清陽縣主解圍,柳大人憤然離去,如今回到揚州,柳大人終日眠宿於花船之上,與徽州眾鹽商整日尋歡作樂,今稅上三百萬兩,皆為揚州鹽稅……”
林如海寫這一段時下筆有如神助,寫的那叫一個揮灑自如。
接下來卻筆鋒一轉:“臣身為天子門生,素來以聖上為重,徽州稅銀之事臣自責難當,恨不能日夜催促,然臣有心無力,上無父母幫襯,旁無兄弟相助,孤身一人,唯有一女,臣甚愛之,臣不忍她落得上無教養之名,求得清陽縣主教誨,也算安心些許……”
最後送上皇帝最關心的東西。
“現先奉上三百萬兩稅銀。”
接下來,檢查,謄抄,落款,用印,一氣嗬成。
折子寫完了。
林如海又拿出一張乾淨的紙。
這是寫給三皇子的投誠信。
隻寫了一句詩:“江橫渡闊煙波晚,潮過金陵落葉秋。”
寫完時,天已經亮了。
一夜未睡的林如海精神很是亢奮,臉色雖然有些發白,卻絲毫睡意都沒有,到了往常起身的時間,林三帶著小廝們敲門入內,卻意外見到老爺已經起了。
“去將管家喊來。”
“是。”林三連忙轉身跑了。
林如海就著其他小廝端著的水盆洗漱一番後,剛添上熱茶,管家就到了:“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