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篤定的搖搖頭,要是顧家知道他要脫離榮國府這個苦海,說不得還會鼎力相助呢。
前世裡賈敏未死,顧府對他也一直不冷不熱,後來顧家遭了難,他那時候也正在風雨漩渦中,已經有心無力了,此世倒是賈敏一去,顧二郎的信就到了,這性格讓他也是哭笑不得。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將拜帖收起來,司蠻才對林如海行了個佛禮:“阿彌陀佛,此次離去,還望施主珍重。”
林如海:“……”
這變臉變的挺快啊。
“也望居士一路順風,平安順遂。”
“承君吉言。”
司蠻帶著林嬤嬤他們上了船,林如海一直未走,就這麼目送遠去,直到稅船出航了,林如海才轉身:“回府。”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條船的窗戶口,正坐著一個喝酒的男人。
正是隨波而來的石先生。
他抿了口甘醇的廣陵酒,嘴角噙著興味的笑:“有趣兒。”
“春樹。”
“老爺。”門口的小廝連忙跑了進來。
“給老爺去仙客來定個客房,再給林老爺下個帖子,就說故人來訪,還請一敘。”說著,從腰上扯下一塊玉佩扔給小廝:“這是信物。”
春樹連忙將東西塞進袖子裡,利落的下了船去辦事去了。
石先生在船上又呆了半晌,才帶著些微的酒氣晃蕩著下了船,帶著另一個小廝夏樹嘴裡哼著曲兒,倒有幾分浪蕩公子的樣兒,兩人剛離了碼頭不久就聽見了一陣陣的絲竹聲,很是悠揚。
再仔細看,就看見一艘花船沿著運河往碼頭這邊駛來。
“老爺,是百花樓的船。”
百花樓?那不是二皇子的……
“倒是挺漂亮。”
靠的近了,還能聽見上麵女子們熱鬨的歡笑聲,這揚州城中風雨漸起,這些風塵女子卻絲毫感覺都沒有,怪道當年的杜牧都感歎‘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走吧。”
“老爺不上前見識一番?”夏樹壯著膽子詢問,沒想到卻被扇骨敲了腦袋。
石先生冷哼一聲:“老爺身體不好,你還引著老爺去這些醃臢地方,可知罪?”
“瞧小子這臭嘴,汙了老爺的耳。”夏樹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石先生又看了眼花船,不知看見了什麼,眼神凝了凝,隨即又很快恢複平常,又用扇骨輕輕的敲了敲夏樹的腦袋:“你小子運氣好,老爺我今兒個高興,就不罰你了。”
夏樹抱著腦袋有些懵。
頓時高興了起來:“謝老爺。”
至於老爺為什麼心情好,管他的,隻要不遷怒到自己身上就好,老爺的心情就跟六月的天似的,時好時壞,他們早就習慣了。
去仙客來的路上石先生一直都是麵帶笑容的。
怎麼說呢?
看見太子的人在二皇子的花船上,沒有比這更令人高興的事了。
一直到林如海來,石先生都興致極好。
隻瞧了石先生一眼,林如海就認出了此人來。
繕國公的四子石孟軒,石光珠的親生父親,繕國公是新帝登基後第一個倒下的四王八公,石孟軒親自動手流放了石氏一脈,而他則繼承繕國公的爵位,成為了新的繕國公。
他是三皇子的幕僚,極其信任之人。
“見過林大人。”石孟軒當初考上了進士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封官,卻也是有功名在身的,所以隻是行了個禮。
林如海連忙彎腰去扶他的胳膊:“莫要多禮。”
石孟軒順勢站了起來。
夏樹很有眼力見的上了茶,然後就將房門給關上了。
仙客來是三皇子自己的地盤兒,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於是石孟軒就敞開了說了:“殿下收到大人的荷包可是嚇了一大跳。”
他喝了口茶:“隻說以前也沒什麼聯係。”
“我是有事請殿下相助的。”
既然石孟軒敞開了說,林如海也就不矜持了:“隻望能得償所願了。”
“什麼事且說來聽聽,若殿下能相助,自然儘力而為。”
“清陽縣主自蟠香寺回京還俗,我欲娶之為妻。”
“咳咳咳……”
石孟軒聞言頓時被嗆到了。
殿下猜的沒錯,這林如海確實看上了一個女人,可他沒想到,他看上的還是個尼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