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一個嬤嬤,也再說不出彆的安慰的話來。
寬心是不可能了。
司蠻前世裡也隻是個普通人,見過最大的官是市長秘書,現在卻要見皇帝了,還好她膽子大,還繃得住。
不過入京總不能憑膽子,該了解的還是要了解的,最重要的是,若林如海真如他所說的能把賜婚的旨意求下來,她還得麵對榮國府的人。
“我雖為縣主,可到底遠離京中繁華之地,嬤嬤與我說說京中之事吧。”司蠻意有所指的看向林嬤嬤。
林嬤嬤愣了一下,隨即揮了揮手,讓穀雨和立夏下去了。
“縣主想知道的是榮國府之事?”
“是。”
司蠻本就是個爽利的人,林嬤嬤這麼說,她就這麼應了:“我總得有點準備才行。”
“那老奴就與縣主仔細說說,不知縣主可曾聽說過幾句話。”
司蠻挑眉,想到戲裡的形容四大家族的那幾句話:“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原來縣主知道。”
林嬤嬤點點頭:“這賈不假,說的就是榮國府,榮國公仙逝數年,公爺嫡出有二子一女,如今襲爵的乃是長子,大老爺嫡出有一子,名為賈璉,隻性情為聖上不喜,所以襲的是一等將軍爵,國公爺次子如今則在工部任職,據說人品很是端方,嫡出有兩子一女,長子賈珠,如今正準備下場備考,次子賈寶玉,聽聞說口中含玉而生……”
“含玉而生?”
司蠻打斷林嬤嬤的話:“這可真是祥瑞。”
“可不是。”
林嬤嬤不由得感歎:“那老太君生怕孩子受不住這福澤,特特取名為寶玉,將名字寫在紙上到處散發,讓家中奴仆直喚其名,以便讓孩子能順利長大。”
“原來如此。”
司蠻歎了口氣,狀似無意的說道:“這命格可真是奇特,宮中的公主命格奇陰,需出家保命,榮國府的孩子卻命格太好,生怕受不住這福澤,而故意散布名諱,所以說,這命啊,還是分人的,老天爺也是公平的很,可不會因為公主是皇家的,就偏愛些。”
“額……”
林嬤嬤愣住,片刻後,背脊都被冷汗給浸透了。
是啊,這榮國府這般宣揚寶玉的神異之處,難道就沒想過皇家怎麼想?
之前沒細想還好,如今怎麼就越想越不對呢?
“嬤嬤繼續說吧。”司蠻裝作沒有看見林嬤嬤的異樣,從旁邊抓了一把核桃,拿著小錘子一邊敲核桃一邊說道,仿佛剛剛隻是隨意感歎。
“……好,好。”
林嬤嬤拿出帕子擦了擦脖子,凝了凝心神,繼續說道:“二老爺還有一女,名為元春,據說是大年初一出生,命格也是極好……”
話沒說完,林嬤嬤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
怎麼又是一個命好的呢?
這賈家二房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會生孩子呢?
“嗯?”司蠻停下敲核桃的動作,疑惑的對著林嬤嬤眨了眨眼。
林嬤嬤掩下心中的驚異,喝了口冷茶:“公爺唯一的嫡女,便是咱們先頭去了的夫人。”
“那他們的姻親呢?”
“大老爺娶妻顧氏,乃是吏部左侍郎的嫡長女,隻命不好,難產而亡,後娶的乃是一小官之女,娘家姓邢,二老爺娶妻王氏,便是‘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中的王家嫡女。”
司蠻感歎:“皆是名門之女啊。”
“聽聞說大老爺的嫡子已經定了王家的女兒,就快要成親了。”
“那也是喜事一樁了。”
司蠻說的極不真心,仿佛隻是隨口說說。
林嬤嬤抬眼看看司蠻的表情,歎了口氣:“有句話本不該老奴開口,縣主聽聽就罷。”
“嬤嬤直說便是。”
“榮國府到底是先頭夫人的娘家,也是姐兒的外祖家,便是縣主不欲多來往,麵子情總要有的。”
這位縣主的性子這些日子林嬤嬤也是了解了些。
說的好聽是單純,說的不好聽就是淡漠。
許是出家久了,對人情世故上麵弱些,頗有些心直口快,偶爾說出的話能噎死人。
“且看林大人能不能求得恩旨吧。”
林嬤嬤:“……”
瞧瞧,她說什麼來著?
司蠻親手給林嬤嬤倒了杯茶:“嬤嬤安心。”
安心?
她安不了心了。
介紹個情況心臟都跟著劇烈的跳了好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