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看著司蠻,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抓著司蠻的手,緊了緊,無聲的安慰。
司蠻垂眸,心安理得的受了。
她對原身的父母沒有期待更沒有失望,那對夫妻對她來說隻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她不會有悲傷難過的情緒,但是林如海因此憐惜她,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用完早膳,林如海起身去前頭辦公去,林三得了司蠻的吩咐,屁顛屁顛的跟著走了。
“奶奶,水已經準備好了。”雲挑這才走過來,小聲的說道。
“那去沐浴吧。”
司蠻起身,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腳步:“對了,將家裡管事的都叫到花廳去,我稍後就到。”
“是,奶奶。”
雲挑伺候著司蠻進了水房,才轉身去門口將事情交給了穀雨。
新婚第二日,林如海就讓林嬤嬤送來了內院所有的賬本,有了司蠻這個當家奶奶,這後院的所有奴才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一個個的在下麵蠢蠢欲動,就指望著能被奶奶看中了。
司蠻也不負眾望,當天就把賬本給梳理了一遍。
林家的人情往來並不多,其中與榮國府之間的往來最多,也能看的出來,每年賈敏送去京城的孝敬得有幾大車,而榮國府送過來的禮就單薄多了,不過看禮單,送過去的多是一些貴重的金銀,反倒是林家看中的古董字畫她沒取多少,而榮國府送回來的……嗯,有不少古董字畫和書籍,所以這大概是林如海不曾插手的原因。
“不是說榮國府的大老爺是個出了名的金玉玩家?二老爺也是個有名的讀書人……”怎麼舍得送這樣的禮過來呢?
林嬤嬤聞言,嗤笑一聲:“那榮國府乃是二太太當家,二太太王氏出自金陵王家,家中教養女兒是出了名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哪裡知曉這些字畫的價值,怕是沒給自家男人知道,就一股腦送到林家來了,說不得啊,那二太太還自覺占了大便宜呢。”
可不是麼……
司蠻又往前翻了幾本:“這時候榮國府的禮還是正常的。”
有金銀玉飾,有京中翰林院出的字帖詩集,也有京中時新的料子和皮毛,還有一些京中特產,不是多貴重的東西,看著卻很是用心。
“那時候啊,大太太還在呢。”
司蠻恍惚一瞬,原來那時候顧氏還在麼?
林嬤嬤歎了口氣:“可惜了大太太這麼個八麵玲瓏的人了。”
司蠻回憶戲曲中佛口蛇心的王夫人,再想想顧家的家風,確實,那樣耿直的人家教養出來的姑娘,在榮國府那樣的泥沼裡,是活不下去的。
“奶奶,管事的都到了。”雲嬉從外麵走了進來。
司蠻連忙將之前腦中的思緒給揮開,起身帶著林嬤嬤走了出去。
辛嬤嬤和陳嬤嬤早就在花廳裡麵等著了,隻是她們沒有出頭,而是站在角落裡仔細打量著下麵站在的那群管事嬤嬤,趁著司蠻沒來,兩個人開始用眼神交流。
‘最左邊那個婆子不行,眼神到處瞟,怕是個不安分的。’
‘嗯,右數第六個也不行,舉止輕浮的很,若是入了內院,怕是個禍害。’
‘左數第四個,她瞳仁發慌,怕是有肝病,這樣的婆子絕對不能用了,不然的話豈不是害了奶奶。’
兩個人無聲的交流,很快達成一致。
在司蠻還沒到之前,已經篩選了一輪,等司蠻到了,辛嬤嬤才走了出來,站到司蠻的身後,彎腰湊到司蠻的耳畔,小聲的將之前觀察的結果說了一遍。
司蠻眸色凝了凝,側頭問林嬤嬤:“那個穿絳色衣裳的婆子是……”
“是周五家的,之前在外院管花園,如今院子被劃入了正院,所以此次也喚來了。”
司蠻手指在手腕敲了敲:“可是家生子?”
“她是外邊買回來的,不過周五卻是家生子。”
“稍後你與管家說說,讓周五選擇一下,是將婆子領回去,還是帶著一家老小去莊子上做活。”
林嬤嬤心頭不由得一顫,這新奶奶一眼就盯上了周五一家,不知可是聽說了什麼?
“那穿粉桃色的小婦人是?”
“是針線房的,如今跟著吳嬤嬤下麵做活,今日吳嬤嬤病了,她怕是來替的。”
“送她回家去,我這用不著這麼多針線上的人。”司蠻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神色淡淡然:“人家是良家子,這年歲看著也像是剛成婚的,莫要因為我要穿衣裳就阻了人家小夫妻的感情,最中間藏青色褂子的是誰?”
“她是家生子,以前跟在老夫人身邊的,也算是老姐妹了,如今正在門子上。”
“讓她回去歇著吧,再拿二十兩銀子讓她去看大夫。”
司蠻雷厲風行的將幾個人的命運給定了,林嬤嬤出去宣布後,下麵的管事婆子們頓時喧鬨了開來,尤其那針線上的小婦人,此時臉色慘白一片,身子搖搖欲墜。
“奶奶這是什麼意思?”她伸手想要去攥林嬤嬤的袖子。
卻不想,被另一隻手給抓住了手腕,轉過隻見一威嚴的老嬤嬤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不知小嫂子可認識馬房的賀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