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說不了話, 耳朵卻是沒問題的。
聽見小裴氏說這樣的話,不由得在心底諷刺的笑笑,嫌棄人家在這裡養粉頭, 說的好似自己不是個粉頭似的。
這麼想著想著,又想到了自己, 前些日子回娘家,娘家哥哥交代的事情她到現在還沒有辦, 再過些日子娘家嫂子就要進城來賣蟬蛻了, 要是來找她可怎麼辦?
一時間, 裴氏又憂心忡忡了起來。
“二姐!你乾什麼呢?你瞧瞧我的衣裳!”小裴氏一回頭就看見裴氏手裡捏著她的貼身小衣在搓衣板上搓,頓時臉色變了:“我這衣裳是真絲的, 你瞧瞧你手粗的,都勾絲了!”
裴氏一愣,頓時有些局促的站起來搓搓手。
曾經作為繡娘, 她的手柔軟嫩滑, 才能觸碰那些好料子, 沒想到才過了多久, 就這般粗糙了。
“這可是賀哥特意給我買的好料子。”小裴氏心疼極了。
裴氏低著頭,她沒辦法說話,隻能這樣。
“算了算了。”
小裴氏喪氣的將小衣扔回盆裡:“你這手如今怎麼變的這麼粗了。”
說完, 扶著腰就進了屋子。
裴氏站了好一會兒,才坐回了凳子上, 一邊抹眼淚一邊開始搓洗衣裳, 隻是這一次她已經小心多了。
晚上的時候, 小裴氏趴在賀老二懷裡,嬌滴滴的說:“爺給姐姐買一瓶手霜吧,今兒個她把妾的真絲肚兜兒都勾拉絲了。”
賀老二愣了一下,腦子裡一下子冒出裴氏那漂亮的身段兒,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行,明兒個我去脂粉鋪子裡看看有沒有擦手油,再給你帶一瓶新胭脂回來。”
小裴氏立刻抱住賀老二的腰:“還是爺對妾好。”
賀老二拍拍她的屁股,身子蠢蠢欲動,隻是看著小裴氏已經隆起的肚皮,頓時失去了興趣,等小裴氏睡了,賀老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徑直的往裴氏的屋子走去。
裴氏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壓了個正著。
她頓時掙紮起來,耳邊傳來賀老二的聲音:“是我,好姐姐,快給我親香親香。”
裴氏頓時不動了,她僵直著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配合了起來,她本來就不是不知人事的女人,她以前的男人也是個厲害的,這會兒伺候起賀老二來自然得心應手,賀老二頓時得了趣,一晚上來了三回,等最後一回後,裴氏才趴在賀老二的胸口,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
賀老二被伺候舒服了,自然好說話的很:“你想要什麼?”
裴氏立刻坐起身來,從箱子裡拿出一封信來,遞給賀老二,然後用口型說道:【給奶奶】。
賀老二看了好幾遍,才明白過來,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那封信上,他不識字,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心裡已經算計開來了。
誰不知道現在奶奶就是老爺的心頭肉。
就是當年的先奶奶,都沒有現在這個奶奶讓老爺愛到心坎裡,更彆說現在奶奶肚子裡多了塊肉,要是養個兒子下來,就是林家的功臣,他雖然和家裡的老婆沒有兒子,可小裴氏肚子裡可揣著呢,到時候哥兒長大了,少不得要添幾個小廝,他的兒子年歲正好,到時候說不得能有這個造化。
這麼一想,賀老二愈發的想要在奶奶麵前得個臉麵。
第二天一早,賀老二就回了馬房,他腦子滴溜溜的轉著,尋思著怎麼才能見到奶奶。
從馬房裡麵出來,他故意去二道門那裡轉悠著,到了晌午的時候,就看見拎著食盒來前院的立夏,他認出了立夏是司蠻身邊的丫鬟,連忙湊過去:“立夏姐姐且留步。”
立夏腳步一頓,她年歲還小,除了院子裡的小丫鬟,還是頭一回被人喊姐姐。
“你是……”
“立夏姐姐,小的是馬房的賀老二。”
“你喊我何事?”
“小的有要事要稟告奶奶,還請立夏姐姐通報介個。”
立夏狐疑的瞥了一眼賀老二,不知道這賀老二找奶奶有什麼事,但是事關奶奶不得不重視,於是她點點頭:“且等著吧,我去給老爺送了湯就回頭稟告奶奶。”
“欸。”賀老二連忙點頭哈呀的應了。
立夏走了,賀老二靠在樹上等著,卻不想,立夏沒回來,卻等來了另一個身影。
那是個年歲約二十左右的婦人,手裡拎著一個食盒,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正順著這條路走過來。
賀老二連忙轉身隱蔽在假山後麵。
隨後就看見那婦人越走越近,也能聽見那丫鬟勸解的聲音。
“這裡是老爺的書房重地,不得擅闖的,甄家姐姐還是趕緊回去吧,若是被老爺發現了,就不好了。”
“我這怎麼能算是擅闖,我隻是想著姐夫半日都不曾歇息了,做了點湯來給姐夫喝罷了。”
賀老二聽到這裡頓時嘴一撇,這女人肚子裡幾根花花腸子,他一眼就看清楚了,居然是想來勾搭老爺的。
不過他也不曾跳出去,而是繼續偷聽。
“老爺這裡有小廚房,再說還有奶奶呢。”那丫鬟說話裡已經有了幾分輕視的意思:“哪輪的到你個小姨子來送湯的,彆說有什麼歪心思吧。”
“啐,好你個狗奴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我說錯了麼?從昨日來便旁敲側擊打聽老爺的行蹤,當我們都是瞎子麼?”那丫鬟也不是善良的,說出來的話毒辣刺人:“也不照照自己什麼樣子,也敢拿自己和奶奶比,咱們奶奶可是縣主,你個鄉下村婦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若是奶奶真看得上你們,怎麼昨天把你們晾了半日?”
甄氏頓時氣的眼前發黑。
她進了林府後就發現這林府的人不將她們當主子看,如今被個丫鬟指著臉罵,口口聲聲說她不如司蠻,這她哪能忍的了,頓時上去和丫鬟撕扯起來。
那丫鬟也是個厲害的。
你敢撕扯我?
頓時腰一弓,對著甄氏的肚子就狠狠的撞了過去,頓時將甄氏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嗷——”
尖利的嚎叫聲頓時響徹這條安靜的小路。
丫鬟聽著眼皮子一跳,手腳極快的撕扯掉頭上的發釵,薅亂了頭發,兩個丫鬟手也是狠,二人對視一眼,一人賞了對方一個耳光,轉頭就趴在地上哭嚎起來:“快來人啊,甄家姐姐打人啦——”
一邊嚎著一邊還拉扯著甄氏不讓她起來。
甄氏心裡頭慌的很,連忙伸手去拉扯她們,可那兩個丫鬟頓時嚎的更厲害。
不多時,書房裡就出來了人。
林如海帶著林三和立夏出來了。
甄氏看見林如海的身影,頓時鼻子一酸,嬌怯怯的喊道:“姐夫……”
林如海臉皮子一跳,看向另外兩個丫鬟。
林三看了也是嚇了一跳:“四丫頭,你怎麼了?”
“哥……”
丫鬟佩兒看見林三頓時就委屈開來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落:“甄家姐姐拎著盒湯去老爺書房,我和環兒攔著她,就被她打了。”
林三看向落到旁邊的食盒,哪裡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姐夫,不是這樣的,我……”甄氏想要解釋,可又不知該怎麼說,她本就是想來勾引的,在她心裡,這天下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就算是她早死的男人,在外麵也是養了粉頭的。
她說不出來,頓時隻能可憐兮兮的看著林如海,指望他能憐惜自己。
林如海看的腦門子直抽抽。
這小姨子的手段低到連百花樓裡的花姐兒都不願意用。
“林三,將她送回她院子裡去,書房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將此事告知奶奶去。”
說完,林如海頭也不回的回了書房。
甄氏頓時呆住了。
她沒想到林如海居然是頭呆頭驢,她媚眼拋了半天居然是拋給瞎子看的,他怕不是個蠢得吧。
林三得了信,對著甄氏一擺手:“請吧。”
語氣很是不客氣,打了自家妹妹,他給不了好臉色。
林如海回到書房,看了場好戲的宗瑾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一臉揶揄的看著林如海:“看來小姨子的心思有些不純啊。”
林如海有些無奈,他沒想到前世裡嚴肅的明君,私下裡竟然是這般的性格。
“讓殿下見笑了。”
宗瑾翹著二郎腿,手心裡捧著茶杯:“不算見笑,在船上的時候,她也給我送過湯。”
林如海:“……”
這小姨子到底是什麼腦子?在三皇子的船上光明正大的行勾引之事?
“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蠢又毒,你得注意著點你這丈母娘和這小姨子了。”宗瑾意有所指的說道。
林如海頓時臉色一凝:“我知曉了,這些日子會讓人看著的。”
宗瑾笑了笑:“這母女二人是甄妃娘家的庶弟特意從金陵請到京城去的。”說著,冷笑一聲:“如今父皇眼裡隻看見我們這些年長的兒子,心裡頭一直以為自己春秋鼎盛,對那些小的就縱容些,隻可惜,縱容的有些人心大了。隻是他大約自己都沒想到,這些沒長成的兒子或許沒辦法做些什麼,可他們的母妃,可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林如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大約也能猜出甄妃的打算,估摸著是想著率先籠絡了司蠻的娘家人,到時候司蠻和娘家人和好了,他這做女婿的,被吹吹枕頭風,說不得就跟著一條道走到黑,去支持七皇子了。
可今天甄氏做的這一出,又讓林如海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不相信甄妃不知道韋氏和甄氏的做派,若知道的話……
“這不是和我結緣,怕是來結仇了。”林如海苦笑一聲。
“甄妃長得確實貌美,就是腦子蠢了點。”宗瑾想到這母女二人的做派,表情一時間也很精彩。
“這可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