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的女兒居然還是個自戀的。
“不過師父不教我。”小黛玉垂下眼瞼,有些不滿的嘟起嘴巴。
“你還小呢。”
林如海吃了口菜:“練狠了容易傷身子,等你到了你仲哥哥這麼大的時候,就能練武了。”
“真的?”小黛玉眼睛頓時亮了。
“嗯。”
林如海點點頭,隻是他沒說的是,翻了年杜仲就七歲了,日後黛玉怕是和杜仲見不上麵了。
吃完了飯,雲挑抱著小黛玉回了東廂房,林如海則是獨自一人躺在西暖閣裡,他倒是想躺回那張千工床呢,可惜幾個嬤嬤嚴防死守的,非不讓,好似他是多急色似的,上了床就會強要了司蠻。
日子這麼一天天的過,等河水結了冰,也就到了兩個孩子滿月的那一天了。
司蠻洗了個痛快澡,換上新衣裳,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身後的兩個孩子都包著大紅繈褓被辛嬤嬤和陳嬤嬤抱在懷裡,他們生出來時就白淨,奶水也養人,如今更是胖乎乎的漂亮的緊。
兩個孩子的奶娘選的是府裡陪房吳嬤嬤的兒媳婦,她剛生了小兒子,比雙胞胎恰好大一個月。
前頭林如海正在招待這些同僚還有揚州的那些鹽商們,隻將孩子抱去看了一眼就抱回來了,回來後司蠻就抱著孩子去了花廳,那裡是女眷的席。
揚州知府錢家這次也來人了,是二夫人王氏。
她見司蠻一進門,連忙就打招呼:“這寒冬臘月的,老太太前些日子受了寒,咳嗽的正厲害,長嫂身子骨也一直不大好,所以才讓媳婦代替她來恭賀林大人添丁之喜。”
說著,她將身後的兩個女孩拉出來:“這是明月,林夫人是見過的,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兒沁月。”
司蠻自然是見過錢明月和錢沁月的,隻是王氏不知道罷了。
錢沁月抬眼就看見司蠻眼中的了然,不由得臉色白了白,連忙低頭行禮,與之前的靈動大不相同。
“確實是見過的。”
司蠻拉過明月的手,頓時笑了開來:“明月很是貞靜,我很是喜歡。”
對於錢沁月,司蠻沒說不好,卻也沒搭理她。
她不僅是巡鹽禦史夫人也是清陽縣主,她不想搭理誰自然就可以不搭理誰,她之所以搭理王氏也是看在錢知府的麵上,不然的話,王氏一個小小的平民之妻,她完全可以無視之。
錢明月被拉著手,低頭嫻靜的笑了笑。
司蠻拍拍她的手背:“我們家老爺聽說你母親病的起不來身子,特意托人去京城玄清觀求了平安福,等回去的時候給你娘帶上,那可是玄清道長親手做的平安福。”
錢明月頓時表露出感動來:“林大人有心了。”
“瞧你這孩子說的,你母親是我們家老爺恩師的女兒,自然也是咱們老爺的妹子了。”
司蠻拉著錢明月往花廳裡麵走。
等坐定後,錢明月才看見辛嬤嬤與陳嬤嬤懷裡的兩個孩子,不由得眼睛亮了亮:“這就是兩位弟弟了吧,長得可真是漂亮。”
“這是瑧哥兒,是哥哥,這是珒哥兒,是弟弟。”
“珒哥兒還有個觀音痣。”
錢明月越看越喜愛,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了摸繈褓,她倒是想摸孩子的手的,但是因為太小了,又有些不敢。
司蠻也沒多言說什麼,王氏也感受到了司蠻對錢沁月的不喜,她倒沒想著自己的事情敗露,而是覺得一定是錢沁月做了什麼,讓司蠻知道了。
她回頭橫了一眼女兒,低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錢沁月頓時臉色更白了。
她有些驚恐的抬頭看了王氏一眼,又低下頭去:“上次錢明月及笄,縣主和祖母說話的時候,我氣不過……進去了。”說道最後,聲音幾不可聞。
“你可真是……”王氏一聽氣壞了,低聲咒罵一聲:“驢腦子。”
錢沁月被罵的眼淚都要掉了。
“不許哭,你還有臉哭?”王氏看著她這副樣子就來氣:“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哭哭啼啼的,你是生怕人家不討厭你吧。”
錢沁月連忙擦乾了眼淚。
王氏心裡氣的疼,愈發覺得這女兒就是來討債的,平日裡掐酸要強,如今到了外邊卻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再想想錢明月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隻恨自己不是錢明封的嫡妻,而是什麼該死的二夫人。
錢沁月被罵了一通,有些落寞的跟著王氏身後進了花廳,
那些鹽商的夫人一個接一個的來了,錢沁月跟在王氏身後,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司蠻帶著錢明月在身邊,聽著那些鹽商夫人們對錢明月那諂媚的笑容和虛偽的恭維,隻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都是錢明封的女兒,她們一個光鮮亮麗的受到彆人的尊敬,一個卻隻能如同暗處的老鼠,見不得光。
錢沁月從未感受過如此大的落差。
以前揚州的那些夫人,哪個看見她時不時一臉恭維,因為她娘是錢家的當家夫人,可此刻錢沁月才發覺,原來那樣的生活是那樣的虛幻,隻要彆人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將她打回原形。
錢明月倒沒那麼多小心思。
她隻是覺得司蠻讓她格外的想要親近,她想著,可能是因為林大人是外祖父的學生的緣故吧。
和那些夫人寒暄了好一會兒,司蠻有些累了,便起身帶著錢明月回了正院,將花廳交給幾個嬤嬤,作為縣主,這些鹽商夫人還不足以讓她花半天的時間親自來陪。
“我這兒除了我就沒彆人了,你平日裡若是沒處走,便到我這兒來玩。”
錢明月靦腆的笑笑。
她在彆人麵前做的來端莊的樣子,在司蠻麵前卻會露出本性來。
“太太也這樣說,她說難得縣主看重我,讓我多多孝敬縣主。”
說道嚴氏,司蠻就想起那個病入膏肓的女人。
猶記得那日見麵時,嚴氏那突兀的想要伸手觸摸她臉頰的舉動,那時她還不明所以,如今想來,恐怕是嚴氏已經看出來,她和密嬪長得很像了。
如今又讓錢明月來孝敬她……
司蠻歎了口氣。
嚴氏這一輩子,被錢明封害的太苦了。
“娘——”
就在兩人沉默時,門外傳來小黛玉的小奶音,兩人不約而同的往門外看去,就看見小黛玉手裡抱著喜翠養的狸花貓,飛速的跑了進來:“娘,玉兒把貓貓帶來給弟弟玩了。”
狸花貓喜翠養的格外精心,這也導致狸花貓的體重飆升,如今已經是一隻胖梨花了。
它此刻被小黛玉的小爪子勒著,也不生氣,就這麼板著一張臉,見到司蠻懶洋洋的‘喵’了一聲。
“弟弟呢?”小黛玉一進門就到處找雙胞胎。
“他們被乳娘抱下去喂奶了。”
司蠻連忙從小黛玉懷裡將狸花貓接過來放在地上,又抽了帕子給小黛玉擦汗,許是跑的急了,小黛玉額頭上都有些汗濕了:“你慢點跑,瞧現在,渾身是汗,若是著涼了可怎麼好?”
“對不起嘛。”
說著,小黛玉的目光就落到錢明月身上,家裡少有生人來,小黛玉也不覺得害羞,隻覺得好奇極了。
“這是錢家姐姐。”
“錢姐姐好。”小黛玉一點也不怯場的喊道。
反倒是錢明月有些羞赫的低下頭:“妹妹好。”
小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小屁股:“我剛剛和仲哥哥在演武場踢蹴鞠來著。”
“你這麼個小人兒還會蹴鞠?”司蠻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小黛玉頓時不樂意了:“玉兒踢的可好了,仲哥哥都接不住呢。”
那是因為你踢的角度不對!
司蠻不用想都知道這一場蹴鞠必定很是慘烈,純粹是杜仲逗著她玩呢。
“行吧。”
司蠻歎了口氣:“雲挑去給姐兒換上我房裡的那套衣服。”
“是娘給玉兒做的新衣服?”小黛玉立刻眼睛亮了。
“嗯。”
“和娘的衣服一樣的麼?”
小黛玉又問道,這下子司蠻搖頭了,她今天的衣服色彩很是豔麗,但是小黛玉母孝未過,可不能穿這樣的顏色,見小黛玉有些不高興了,連忙安撫:“是娘親自畫的花樣。”
小黛玉頓時又高興了。
被雲挑牽著進了屋子,不一會兒就換了衣裳出來,就連頭發都重新梳了,小鈴鐺也換成了小葫蘆形狀的。
“娘。”小黛玉又從裡麵衝了出來,她換了一身小裙子,素色的裙擺上繡的黑白的卡通熊貓,熊貓懷裡還抱著青翠欲滴的小竹子,她指著熊貓問:“娘,這是什麼?”
“這是食鐵獸。”司蠻捂著嘴笑了笑:“又名熊貓,最愛吃的是竹筍,據說當年是蚩尤的坐騎。”
林黛玉稀罕的不停的看著自己的裙子:“玉兒沒見過。”
“它多生存與蜀中一帶。”
司蠻又給小黛玉理了理腰帶:“玉兒喜歡麼?”
“喜歡。”
錢明月看著這對母女的互動,再想想家中尚未能起身的母親,心底不由得悵然。
過了好一會兒,錢明月起身告辭回前頭的花廳。
出了正院,錢明月帶著嬤嬤丫鬟沒走多遠就見兩個男人的身影朝著一處院落走去,雖不知那兩人是誰,卻也知道她若是再站著就要和人撞個正著了,連忙帶著丫鬟小廝躲到旁邊的一處假山後麵。
卻不想,很快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