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連忙抽出帕子給太上皇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長公主心裡頭是記掛著您的,您瞧,前兒個剛冊封,今天就來服侍您,長公主孝順著呢。”
不管心裡頭怎麼想,新皇的馬屁還是要拍的。
既然新皇寵愛長公主,那麼他當然也得在太上皇麵前捧著點。
果不其然,太上皇的神情更加怔忪了:“是,是朕對不起她。”他語氣中滿是悵惋:“隻是老七還小,皇陵孤冷,若不用這個條件同老三換,老七就更沒有活路了……”
對於幾位皇子公主間的事情,徐顯不敢多言,隻得低頭不語。
“你這老貨,又不說話了。”太上皇有些生氣的想要踢徐顯一腳,可努力了半天,腿都抬不起來,他生氣的狠狠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腿:“徐顯。”
“奴才在。”
“端寧現在怎麼樣了?”
徐顯抿了抿唇,端寧是甄妃唯一的女兒,當初正是因為這個孩子,甄妃才敢對密嬪下手。
“回陛下,端寧公主前些日子隨世子爺去海南了,怕是要再過幾個月,才得回來。”
“就讓她在海南呆著吧,回來日子怕是更不好過。”
太上皇對這個女兒的感官很複雜,總之不要見麵就對了。
司蠻帶著陳嬤嬤回了府,林如海去見了太上皇,至於太上皇和他說了些什麼,他上了馬車就告訴了司蠻,無非是一些聽了叫人不高興的話,畢竟林如海身為太上皇的肱骨,卻被新皇用一個公主給拉到自己那邊去了,這口氣太上皇憋得難受的很。
司蠻也說了陳嬤嬤過兩日會回玄清行宮伺候貴太妃的事。
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沒將陳嬤嬤想要報仇的事情告訴林如海。
無論林如海如今是不是新皇黨,忠君愛國是肯定的,而陳嬤嬤要做的事,到底與他的君子之風不太符合,與其讓他知曉後糾結,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的好。
三天後,陳嬤嬤離開了林家,回到了玄清行宮。
而林如海也去戶部上任了,新上任的戶部左侍郎,在上任的第二天,就被吏部左侍郎顧侍郎攔住了去路。
“林兄。”
“顧兄,真是好久不見了。”林如海露出驚喜的神情。
“可不是,如今再次同朝為官,咱們也算是多年好友了,你這回來這麼久了,竟然一次都不和我聯係,是不是不夠意思啊。”顧伯誠不懷好意的對著林如海笑笑。
年幼時他們各自聽過對方的才名,又剛好是同科,自然親近,哪怕後來因為賈家之事疏遠了,再恢複聯係,也不會覺得生疏。
“顧兄這是哪裡的話,這次回來事情實在是多,還沒來得及同你說話你就找上門來了,怪我怪我。”林如海拉著顧伯誠:“既然顧兄這般說了,就與我回府喝一杯水酒,好好聊聊。”
顧伯誠哼了一聲,臉上冷漠,可身體卻很誠實的往林如海的馬車上爬。
很快,就到了林府。
顧伯誠的到來瞬間讓林府忙碌了起來,畢竟顧伯誠是林如海回京後第一個上門來的客人,榮國府那不算,榮國府那是不速之客。
司蠻對顧伯誠的到來也很是高興。
畢竟當初她第一次到京城來,也多虧了顧家對她的照顧,才讓她能夠安然的呆夠了幾個月,又平平安安的嫁給了林如海。
她連忙交代廚房,讓他們做一些揚州特有的小菜,一邊又讓雲挑去收拾了一些點心,準備讓顧伯誠離開時帶走,帶回去給顧家老太太。
等揚州小菜送進了花廳。
顧伯誠這才高興的拍拍林如海的肩膀:“好你個林兄啊,誰曾想,一彆經年,再見麵你都成駙馬爺了。”
“顧兄快彆笑我了,當初我與夫人初次見麵時,隻以為她是身世淒慘的孤女,後來得知她乃是清陽縣主,又被人追殺,才求助顧兄讓她進京的,你也知道,當初我那個位置,若是娶妻的話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倒不如自己找一個,不僅放心,也能長久。”
這話是真心話,可顧伯誠聽著就更牙疼了。
“隻能說你的運氣是真的好了。”
元配是榮國府的嫡出姐兒,繼室居然更了不得,是當朝長公主,這走出去,絕對笑傲所有人了。
“莫要這般說,我現在隻覺得十分對不起夫人。”
林如海歎息一聲,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儘:“若再晚一年,她說不得還能嫁得青年才俊,而不是跟著我做繼室,如今我能做的,也隻是對她更好罷了。”
“好在元配無子,隻留下一個女孩兒,日後也不會有什麼矛盾。”
林如海唏噓,這也是他如今最慶幸的了。
雖說這般說對賈敏不公,可此時他也隻能這般感歎了,辛虧元配無子。
“顧兄說的是,夫人心善,將大姐兒當做親生的一般,大姐兒胎裡就弱的很,夫人未進門前更是三天兩頭的病,乳娘將那苦藥汁子一碗一碗的喝,夫人進門後,大姐兒身子骨就好多了,如今更是調皮的很。”說起自己的老婆,林如海覺得自己能吹三天三夜。
他恨不得把自己老婆的好宣揚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司蠻是個心善人美的。
顧伯誠聽後果不其然動容了:“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歎息一聲,想到自己那個因為自己進了小妾房門就彆彆扭扭的老妻:“長公主是真的賢惠啊,隻是,這女人都是要哄的,更彆說你的夫人還是長公主,趁陛下沒發話之前,趕緊先將身邊的人給打發了吧,這駙馬是不同的,本朝這麼幾個駙馬,出了南安世子房裡,其他的可一個都沒放房裡人呢。”
林如海聞言,被嗆的咳嗽了一聲。
“顧兄,你這說的什麼話?”惱羞成怒的瞪著顧伯誠:“我是那種花心好色的人麼?我這房裡,從始至終就沒有過其他人。”
顧伯誠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男人,食色性也。
就連他這個不好顏色的都有兩房美妾,沒想到林如海居然這麼清心寡欲,房裡隻正妻一人。
以前有機會納妾他不納,現在成了駙馬爺,是想納都沒機會了。
林如海對顧伯誠的視線視而不見。
酒過三巡,顧伯誠微醺的被家裡的小廝扶著上了馬車,拎著長公主送來的點心匣子,晃晃悠悠的回了家,等到了家裡,先去見了老太太,將點心盒子進上。
顧老太太一聽是長公主送來的,頓時驚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善緣,結對了。
顧大太太和顧二太太也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歡喜,等回了房,顧伯誠趴在浴桶裡讓老妻給自己擦背,顧大太太難得溫順的給擦背,結果就聽見顧伯誠滿是感歎的說道:“如海如今成了駙馬爺,日後就隻能守著長公主過日子了,哎。”
“怎麼?你還想給林大人送兩個美人?”顧大太太的手指開始攥緊。
“沒有,就是有點可惜。”
顧伯誠話音剛落,就聽見‘啪’的一聲,擦澡巾被自家老妻扔進水裡,再回頭,就看見老妻仰著下巴離開的背影:“欸,你給我擦背的呢?”
“不擦了。”
顧大太太這會兒不高興:“讓你的美人給你擦去。”
顧伯誠茫然極了。
他說錯話了?
被顧伯誠氣了個仰倒的顧大太太一整夜都沒給左侍郎一個好臉色,直到第二天收到了長公主的帖子,臉上才帶出了點笑容來,急急忙忙的拿著帖子去了老太太院裡。
“老太太,長公主給咱們下了帖子。”
顧大太太將手裡的帖子遞給顧老太太:“邀請咱們啊,十日後去林府中作客。”
顧老太太連忙拿過帖子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才爽朗的笑開:“去,到時候啊,我同你們一起過去。”
“哎喲喂,長公主的麵子可真是大啊,咱們久不出山的老太君都忍不住了。”顧二太太調笑道。
“好你個促狹鬼。”顧老太太忍不住去撕顧二太太的嘴。
顧二太太身子一扭,連忙逃了。
“你回去準備準備,也讓家裡的幾個丫頭收拾收拾,帶去給長公主瞧瞧。”
顧大太太頓時眼睛一亮,高高興興的應了。
她生了三個兒子不錯,可她還有兩個閨女呢,再加上二房的兩個嫡女,隻要被長公主誇一句,日後這婚事啊,也能往高處挑了。
另一頭,榮國府也收到了帖子。
□□國府現在卻沒有適齡的姑娘,隻有剛進門的兩個孫媳婦,史太君心裡頭有些不舒坦,想要看看娘家有沒有女兒,卻發現,隻有幾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出。
賈政得知收到了帖子後,立刻就來了榮慶堂。
“太太可知今兒個咱們工部來了個什麼活計?”
史太君有些疑惑的挑眉:“哦?”
“長公主府的位置定下來了,今兒個右侍郎大人已經去勘測畫圖了,等過些日子,輿圖送給長公主過目後,長公主府就要動手修繕了,陛下對長公主很是看重,若能得到這個差事,日後不僅能在長公主麵前露臉,更能在陛下跟前掛個號。”
賈政湊到史太君身邊,小聲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此次去見長公主,太太可千萬同如海說說,讓長公主將這個差事交給我才好,若我能升遷,日後元春在宮裡,也能有底氣些。”說道這裡,賈政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到底,我官職不高,便是元春得陛下看中,也隻能做低位的妃嬪,如今這位陛下,可和前頭那個不一樣。”
史太君頓時想到這些日子隱隱約約傳來的關於甄妃的事情,不由得蹙眉。
“甄妃被貶賜死的事,你覺得有幾分真?”
“怕是□□不離十了。”賈政麵色凝重的說道:“七皇子已經許多日子不在京城出現了,今兒個我還聽了個信兒。”
說著,賈政舉起手來放到嘴邊。
史太君連忙湊過去,隻聽得賈政說道:“我聽說,七皇子不得陛下喜愛,怕是會被貶去守皇陵。”
“老天爺啊。”史太君頓時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