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賈府的姑娘們名聲本來就不好。
“知道了。”林瑧垂下頭,神情沮喪。
他是個敏感的孩子,看得出來父母平淡神情下對賈府的厭惡,自然也能看出來,林黛玉今日心裡是難受的。
等林瑧走了後,司蠻才讓人去書房喚林如海。
林如海本就是在書房看書,立刻就過來了,司蠻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知林如海,林如海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才語氣淡淡然的說道:“早些表明我們的態度也好,省的日後我們不幫賈府,說我們絕情。”
“陛下這是準備向這些老勳貴動手了?”
“嗯。”
林如海走到榻的另一邊坐下,伸手握住司蠻的手,見不涼才又鬆開了:“這些人都是太上皇的心腹,這些年來,陛下苦他們久矣,如今太上皇薨逝,待出孝,恐怕這些人家就遭殃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歎息。
太上皇起初上位的時候也是很英明的,榮國公,寧國公,繕國公等人,也各個都是能人,隻是能人的後代卻沒能遺傳先祖之能,若有那麼一兩個能用之人,皇帝也不是不願意開恩的。
就好比繕國公庶子石孟軒,如今就是皇帝的得用之人。
據說繕國公以前對這個庶子視而不見,這兩年已經開始重點培養了,更有傳言出來,繕國公想把爵位傳給庶子石孟軒,家中嫡妻一哭二鬨三上吊的笑話已經不是鬨了一兩次了。
“那便讓黛玉莫回去了。”司蠻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憊,手扶著大肚子,往後靠了靠:“這才坐了一會兒,都覺得累得慌了,你若有事就先往前頭去,用了午膳我再躺會兒。”
林如海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司蠻的肚子:“再過兩個月就能生了,且安心養著吧,黛玉的事你不用煩了,待這幾日得暇我與她聊一聊。”
“好。”
林如海既然想自己教閨女,她自然沒什麼不願意的。
對賈家重話她不適合說,但是林如海卻是可以說的。
林如海起身扶著司蠻往房裡走,司蠻年紀不小了,如今懷胎八月,腿都有些腫起來了,她的肚子很大,之前曾經詢問過杜神醫,是否還是雙胎,杜神醫把脈後隻說不確定,一直到現在都八個月了,還是說不確定。
她自己摸脈也是不確定。
所以她現在很愁,一邊害怕自己又是雙胎,一邊又害怕孩子太大,到時候生難生。
這些日子她更是減少食量,多多運動。
“老爺,前頭林三來報,說忠順王爺來了。”
林嬤嬤進來稟報。
林如海點點頭:“你先下去吧。”說著,繼續扶著司蠻往屋子裡走。
司蠻拍拍他的手:“趕緊出去吧,彆讓王爺等急了。”
“不著急,你最要緊。”
林如海簡直將司蠻扶到床上,又替她理了理靠枕,遞上消遣用的話本,這才起身離開正院,往書房去了。
曾經的五皇子,如今的忠順親王這會兒正坐在椅子上,身上還裹著一件披風,時不時的拿著帕子咳嗽兩聲,臉色很是憔悴蒼白,他等了好一會兒林如海才來了。
“王爺實在是對不住,公主剛剛有些不舒坦,我陪了會兒才來晚了。”一進門,林如海就連忙告罪。
忠順王爺也連忙站起來:“這說的哪裡話,皇姐懷有身孕,姐夫陪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這一聲姐夫,直接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皇姐月份也大了吧,想必過不了多久,姐夫也要再添麟兒了。”
“承王爺吉言。”聽到這話,林如海頓時喜笑顏開。
此時看著這病弱的王爺,也多了幾分家人的親近:“王爺今日過來可是為了四王八公之事?”
“姐夫猜的倒準。”
忠順王爺又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小太監連忙送上茶杯,他喝了兩口才將咳嗽給壓了下去:“雖說子不言父過,可這件事到底是父皇當年太過草率之故,本朝曆來就沒有封過異姓王,父皇此舉實在是不妥,如今聖上英明,自然該撥亂反正了。”
林如海見忠順王爺咳嗽的難受,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如今孝期未過,暫且先讓他們得意一段日子,待孝期過了,自然是要一個一個的收拾了。”
忠順王爺身體不好,性格又是比較沉悶的,在宗瑾未登基之前,這個皇弟一直是個隱形人一般的存在,後來發生了甄妃派人刺殺幾個皇子時,他也因為身體不好而順利躲過一劫。
這會兒突然露出與平時不同的狠厲,倒讓林如海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對了,本王聽陛下說,公主府中有一神醫,本王此次來是想求神醫為我看看病。”忠順王爺說著,又咳嗽兩聲:“自從去年過了冬,我受了次風寒後,就一直咳嗽的厲害,以前雖說也咳嗽,卻不如此次來的凶。”
林如海看著忠順王爺那張憔悴的臉,顯然夜裡也睡得不太好。
“杜神醫如今正在家呢,王爺跟我來吧。”
忠順王爺聞言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林如海帶著忠順王爺從公主府中橫穿而過,走到林府與公主府中間的那道圍牆處,經過牆上的圓月門,就從公主府到了林府。
忠順王爺環顧四周,也不由得讚歎道:“公主府華麗精美,林府卻是內斂雅致,明明彼此聯通,卻又好似兩家一般,實在是有趣的很。”
“公主甚愛林府雅致,也愛公主府精美,臣自當以公主為尊。”林如海一點都不覺得哪裡不對,說的理所當然。
忠順王卻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是聽說過關於林如海的傳言的,譬如林海懼內,譬如林海愛妻,譬如林海家的雙生子,譬如林海的兒子封王之類的……
如今親眼看見,忠順王還是忍不住的在心裡暗暗感歎,林如海對長公主還真是死心塌地的。
“杜神醫住在林府外頭的知客院。”
林如海帶著忠順王爺又繞了一圈,他倒是覺得平常,忠順王爺卻受不了了,這會兒已經開始喘氣了,沒辦法,隻好就近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當初建園子的時候,林如海還奇怪為何司蠻要在花園裡隔一點位置就擺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如今看來,倒是有了妙用了。
林如海看了隻能搖搖頭:“臣當年身子骨也弱,後來還是和長公主成婚後,長公主帶著臣習武,臣的身子骨才好了起來。”
“哦?此話怎講?難不成長公主還會武?”
“那倒是不會的,想必王爺也知道,長公主年幼時在廟宇中長大,過的很是清苦,身子自然也是弱,後來年歲大了些,碰到一遊醫,那遊醫便告知長公主,若想身體好,就得動起來,長公主深以為然,便每日沿著山道來回快步行走,每日走到汗流浹背,才回去沐浴休憩,念經打坐,兩個月後,長公主便覺得自己的身子骨變好了。”
林如海想到剛成親那會兒,嘴角不可抑製的揚起:“後與我成了婚,見我身子骨差,便每日拉著我在園子裡繞圈,如此兩個月後,我也覺得大有不同,後來更是請了武師父回來,哪怕練不出什麼有用的,也能強身健體了。”
忠順王聽得認真,他身邊的小太監聽的更認真,隻恨不得拿筆記下來才好呢。
等到了杜神醫那裡,忠順王又問杜神醫,杜神醫大笑兩聲:“駙馬爺說的很對,人隻有動起來,身體裡的血才會活,就好似那活水一般,死水會腐壞,活水卻清澈,就是這麼個道理。”
忠順王決定回去試試看。
“至於你這咳嗽,乃是因為風寒未愈,體內寒毒尚存,傷及肺腑,所以才咳嗽不止,我這沒什麼好辦法,隻能慢慢養著,反倒是長公主那裡有一些藥,是當初遊醫所贈,想來有奇效。”
杜神醫沒說謊,司蠻那裡確實有奇藥,當初杜仲咳嗽的差點肺炎,司蠻沒辦法,拿了消炎藥和止咳藥給他吃了好幾天,才將咳嗽給治好了。
忠順王這病和杜仲當初很相似,杜神醫自然直接推薦了。
於是林如海又帶著忠順王橫穿兩府,去了花廳等待,司蠻挺著大肚子取了消炎藥和止咳藥,讓人拎著茶壺到了花廳。
忠順王拿著幾個膠囊有些懵:“吃,吃下去?”
“是,五弟若是不著急,便先在府中住幾日吧,待身體好了再回府。”
忠順王簡直驚呆了,還得住在這兒?
“那感情好,正好這些日子同我一起動一動。”
於是忠順王一去不回,府裡的王妃側妃們一開始不知道,還以為忠順王被外頭的哪個小狐狸精給迷了眼,硬是不顧國孝家孝跑出去犯法去了,她們不敢聲張,隻敢讓娘家人到處尋找這位身體弱雞的要死還要作死的王爺。
沒想到找到最後,哪個煙花地都沒看見,反而在長公主府的偏門外找到了五王爺的貼身太監。
“咱們家王爺在長公主家養身子呢。”貼身太監一臉懵的連續被幾家送了禮,最後給出了這麼個答案。
忠順王妃自然是不信的,側妃不能上門,她能啊。
於是她帶著丫鬟上了門,還備了厚禮。
忠順王爺這些日子跟著林如海身邊跑步,自然和林家的幾個孩子熟悉了,回來時,更是將長得最漂亮的林珒扛在肩膀上,然後就看見自家王妃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手裡的杯子掉了都不知道。
王妃心說,她是沒生嫡子,可家裡也不是沒兒子啊,至於抱著人家的兒子當寶麼?
但一想這是長公主的兒子,又不能多說什麼,還得好生伺候著。
林珒這孩子和哥哥不一樣,從小就是個狡黠又霸道的,見忠順王喜歡自己,自然粘著忠順王,忠順王從小就因為身體原因,不得母妃喜愛,成婚後,枕邊人也表麵溫婉,暗地裡也多有怨言,難得看見個這麼直白的,頓時喜愛的不行,平常用膳都要抱在膝蓋上坐著。
林珒得了便宜,對忠順王更是彩虹屁不斷。
終於有一日,忠順王高興的許諾:“你想要什麼,直接說,五舅舅都給你買。”
“五舅舅,我什麼都不要。”林珒撅起嘴:“我有個大姐姐,前些日子在外祖賈家受欺負了,五舅舅幫姐姐出口氣吧。”
忠順王摸了摸下巴,唔……要不先從賈家下刀?
誰讓他都答應人家孩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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