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蕊。”
司蠻伸手一把接住香蕊的身子,手蠢蠢欲動的想要打回去。
隻是……
想了想,還是將那股欲·望給按捺了下去。
來人是謝貴妃。
今兒個晨起她得了個信兒,陛下在福寧宮寵幸了個宮女!
宮女!
謝貴妃隻要一想到自己在福寧宮偏殿裡受到的屈辱,就忍不住的怒火中燒。
妃嬪她不香麼?
後宮從她這個貴妃起,到下麵的曹寶林,加起來一共將近二十個妃嬪,難不成還不如一個宮女?居然寧可睡宮女都不招幸,果然是血脈裡流傳下來的卑賤,哪怕當了皇帝也改不掉的粗鄙的一麵。
氣到發狂的謝貴妃恨不得化身潑婦,指著這勾引她丈夫的小J人破口大罵。
然而世家教養不允許她這樣做,她大步越過司蠻,走到主位坐下,然後一拍扶手:“跪下。”
香蕊同其它宮人一下子就跪下了。
司蠻沒跪,所以顯得格外的突兀。
“娘娘讓你跪下。”跟著謝貴妃過來的柔安宮太監總管狐假虎威的就對著司蠻的腿彎踹了一腳。
司蠻的腿晃了晃,可到底沒跪。
“喲吼?骨頭還挺硬啊。”那太監見司蠻被踹了一腳,依舊不肯下跪的樣子,捋了捋袖子,撩起衣裳下擺,準備加大幾分力量。
而司蠻則是巋然不動,在他踹過來的一刹那,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
“刺啦——’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傳來。
司蠻回頭,就看見那太監因為用力過猛,直接劈叉了一個一字馬,而那張臉上,此時也鐵青一片,唇囁嚅著,眼圈也紅了,最終,實在忍耐不住的哀嚎一聲。
“哎喲,哎喲,娘娘,老奴的腳,哎喲……”
謝貴妃:“……”
‘啪’的一聲拍案而起,臉上怒色翻湧:“反了天了,來人呐,將這賤婢抓起來。”
“貴妃娘娘,千萬不可啊。”
香蕊聽到這句話,哪裡還敢埋著頭,直接膝行到司蠻身邊不住的磕頭:“求貴妃娘娘手下留情,若姑娘出了事,陛下一定會生氣的。”
香蕊本以為抬出鐘晉會讓謝貴妃害怕。
然而謝貴妃不僅不怕,還更加生氣了。
“嗬。”謝貴妃冷笑一聲,看著司蠻的眼神裡滿是刀子:“本宮看陛下是昏了頭了,這還沒入後宮呢,就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這種以色侍人的賤婢,就該杖斃。”
說著,眼神一橫:“還愣著乾什麼,趕緊給本宮抓起來。”
謝貴妃看著司蠻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心中怒火更甚,她實在想不通這賤婢哪裡來的膽子,到了此時竟然都不害怕,難道她就真不怕死麼?
司蠻還真不怕。
早在謝貴妃出現的第一時間,徐缺的徒弟就跑到垂拱殿去通風報信去了,這會兒司蠻也隻是在等待而已。
最重要的是,她的內力強大,能聽的比常人還要遠的距離。
譬如此時……在謝貴妃的手下來拉扯她時,她頭一回沒有避讓,相反,對著謝貴妃勾唇冷冷一笑。
謝貴妃詫異的瞪大雙眼。
直覺不好,可還未開口,就看見司蠻順勢往地上一倒,隨即就聽見鐘晉的怒吼聲:“你們在做什麼?”
“陛下……”
隨即,謝貴妃就聽見剛剛還一臉冷笑的女人此刻滿臉淚水,泫然欲泣的看向門口。
“芳兒。”
鐘晉呼吸猛地一窒,隨即快步跑到司蠻身邊,顧不得旁人怎麼看,直接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到窗邊美人榻,將她輕輕的放在小榻上。
“貴妃,你此時怎會來福寧宮?”
謝貴妃眼看著鐘晉對那賤婢如此溫柔,心中早已燒起了一把怒火,此時聽到鐘晉質問,哪裡還有平時的溫雅,語氣極為惡劣的說道:“嗬,我若不來,恐怕也不知道,原來陛下竟在福寧宮養了這麼個賤婢。”
“夠了,朕白日皆在垂拱殿,福寧宮乃是朕的寢宮,無詔不可擅入,貴妃你可治罪?”
“那陛下可知,凡承寵的女子皆得入後宮?”
謝貴妃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陛下寵了這麼久卻未曾冊封,想來對這賤婢也無甚好感,我那柔安宮雖說不大,安置個宮人的地兒還是有的。”
司蠻立刻攥著鐘晉的衣擺,眼圈紅紅的仰頭看著鐘晉:“陛下,您千萬莫要因為奴婢和貴妃娘娘吵架,若被左相大人知曉就不好了,奴婢隻是小小宮人,實在不值得陛下這般。”
說著,便柔柔弱弱的站起身來:“而且,想來貴妃娘娘隻是在和陛下鬨脾氣,陛下哄哄娘娘就好了,實在沒必要因為奴婢而鬨成這樣。”
嘔——
忍耐著內心的不適,司蠻弱弱的說出greentea語錄。
“哄她?”
鐘晉氣笑了,他捏了捏司蠻的鼻子,氣極反笑:“朕倒是沒想到,你倒是會給朕出主意。”
謝貴妃被眼前親昵的二人刺痛了眼睛。
“陛下!”她氣的大吼。
鐘晉立刻板平了臉,一本正經:“貴妃說的對,既然寵幸了就該給個名分,便冊封為婕妤,賜封號為芳。”
謝貴妃臉色頓時一變。
冊封為婕妤?還給了封號?
“陛下,這不合祖製,豈有入宮便冊封為婕妤的?”謝貴妃的聲音有些尖銳的質問道。
鐘晉似笑非笑的看回去:“若貴妃跟朕講規矩,那貴妃就不該做貴妃,而是該做采女,貴妃若真要按規矩,咱們就按規矩。”這話明顯的就是威脅了。
這是明晃晃的給司蠻撐腰了。
鐘晉雖說顧及世家力量,可到底也是一國之君,是不會被一個小小妃嬪威脅到的,若是麵對謝之安,他還有些頭疼,可麵對有些愚蠢的謝貴妃,鐘晉的腰杆子就直了很多了。
謝貴妃隻覺得自己的臉麵這會兒被鐘晉扔到地上踩。
她親自到福寧宮來抓人,不僅沒抓到人不說,還為那個賤婢謀了個婕妤的位置,早知道她就該當做不知道,任由那個賤婢一輩子無名無分的跟著陛下。
謝貴妃嘔的要吐血。
然而鐘晉說一不二,待徐缺取來空白聖旨後,不僅親自寫了冊封婕妤的聖旨,還給司蠻選了個極好的住處。
——神選宮的偏殿。
神選宮是厲皇為自己的第一個皇子準備的宮殿,特賜名為‘神選’,以昭示對那個皇子的重視。
然而諷刺的是,宮殿建成不久,大皇子剛剛降生還未離開皇後寢宮,就被厲皇親手掐死了,所以神選這個宮殿從一開始就沒有人住過,是一個完全乾淨的宮殿,神選宮離福寧宮極其之近,僅一牆之隔,雖說來往要繞遠路,可卻是真的近。
最重要的是,神選宮沒有主位娘娘!
陛下生怕委屈了這新冊封的婕妤,連個主位娘娘都不給配,雖說住在神選宮偏殿,可神選宮卻全由那個賤婢當家做主了!
這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謝貴妃表示自己遭不住了。
回到柔安宮就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了。
緊接著,陛下冊封了一位芳婕妤,還賜住神選宮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瓷器頓時碎了一批,太醫院的太醫們忙的腳後跟打屁股,全體出動,為後宮的娘娘們出診。
在謝貴妃走後,司蠻才走到鐘晉身邊,再次開口念語錄:“陛下,貴妃娘娘是不是生氣了?芳兒真的沒想過惹娘娘生氣的,都是芳兒不好,讓陛下為難了。”
鐘晉抱住她:“不為難,隻是芳兒,日後在後宮中,朕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你要保護好自己。”
這句話,鐘晉說的十分真心。
不管鐘晉寵愛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此刻的司蠻是感受到鐘晉的認真的。
她點點頭,伸手環住鐘晉的腰:“陛下也要保重好自己。”
鐘晉聽著這些話,心裡頭燙燙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隻要當年母妃曾經這樣細細關照過,後來娶的正妃又是個拘謹的性子,誰能想到,再次說出這話的,居然是一個小小婕妤呢?
“好。”
鐘晉點點頭。
既然聖旨都下了,司蠻自然不能再留在福寧宮了,鐘晉是趕回來救人的,下午還要去演武場看暗一他們對戰,所以自然不能留下來,但是卻將徐缺給司蠻留下了。
司蠻要走了香蕊帶去神選宮,其它的小宮女一個沒留。
收拾好了東西,司蠻就帶著香蕊遷宮去了神選宮,一直忙到將近黃昏,徐缺才將司蠻安置了下來,有急急忙忙的去了垂拱殿,將耳房裡伺候的蘭香給調回了福寧宮,同司蠻一般,也放在內寢伺候。
蘭香得知司蠻已經被冊封為婕妤,並且賜住神選宮後,立刻也摩拳擦掌,隻等著後來居上。
可惜的是,她入福寧宮第一個晚上,鐘晉就招幸了司蠻。
司蠻沐浴後,換上婕妤品階的衣裳,坐上香車晃晃悠悠的到了福寧宮。
與其他妃嬪不同,司蠻沒有去偏殿,而是被帶入了福寧宮正殿,她到的時候鐘晉正穿著中衣坐在榻上看折子,手裡捏著朱筆,時不時的在折子上勾個圈。
嗯,蘭香就站在角落裡,同之前的小宮女站在一起,顯然,她沒能混到鐘晉身邊去。
不足為慮啊。
司蠻很滿意自己看到的,朝著鐘晉走過去。
“陛下。”
“愛妃。”鐘晉眼睛一亮,隨手將朱筆放到旁邊的筆擱上,然後對著司蠻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