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家出來時, 漫天星鬥。
司蠻掏出手機打了個滴滴, 直接去了最近的酒店。
辦理入住進了房間後,第一件事就讓係統掃描了一下房間裡有沒有針孔攝像, 知道沒有後就直接進了空間,直接從藥箱裡翻出孕期可用的退燒藥吃了下去,又洗了個澡換上一身睡衣, 才又回了房間裡。
將床上的被子和枕頭扔到沙發上,又拿出床單墊在床上, 司蠻這才躺了下來。
到了這時候,司蠻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
人放鬆了,自然而然的腦子就運轉開了。
這是現代社會, 和之前的幾個世界都不一樣, 這一點是讓司蠻最滿意的,她在古代世界生活了幾百年, 好容易回到了熟悉的現代社會, 她自然是高興的。
掏出覃子敏的手機, 指紋解鎖, 先去看了看朋友圈。
朋友圈裡最後一條消息發布在四十天前, 裡麵拍的是覃子敏弟弟覃子揚結婚的短視頻, 視頻裡新娘和新郎坐在覃子敏父母的兩邊,對麵的攝影師正舉著單反給他們拍照。
按理說, 覃子敏這個做姐姐的也算是家人,這時候也該出鏡,可偏偏, 覃子敏的鏡頭卻是在人群後麵。
就好像那一家的幸福與她沒有絲毫關係一般。
看完了朋友圈,司蠻又去翻了翻相冊。
相冊裡周城的照片極少,兩個人的合照更是一張都沒有,倒是有不少覃子敏的自拍照,當然,少不了濾鏡瘦臉之類的,再往上翻,是一些數據照片,有戶口簿的,有身份證的,還有網頁截圖,突然,兩張照片吸引了司蠻的注意。
隻見照片上,覃子揚手裡舉著身份證,滿臉肅穆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那身份證還有正反兩麵!
這到底是……
司蠻抿嘴,蹙著眉頭仔細的翻找著覃子敏的記憶,很快,就回憶起了照片是怎麼來的,覃子揚是個混不吝的,經常騙覃子敏手裡的錢,有一次覃子揚借口自己要開網店,需要一千塊錢店鋪押金,做戲做全套,特意讓覃子敏幫著拍了照片,覃子敏見他來真的,就相信了,不僅拿了一千塊錢押金,還另外補了九千塊貨款,讓他好好做生意,誰曾想覃子揚的店鋪確實開了,卻根本沒進貨,也沒有打廣告,根本沒有流量,這個店鋪也在兩個月後宣布夭折。
也是覃子敏傻,居然一直都沒懷疑過。
不過,也正因為覃子敏傻,這照片居然一直都沒刪,留在手機裡。
司蠻垂眸,想到覃家借的那三十萬,心裡就有了主意。
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八點多,估計還沒睡呢。
司蠻立刻就給遠在廣陵的覃家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覃母。
“媽”電話一通,司蠻就哭了起來:“媽,我要離婚,我這次一定要離婚!”
“子敏啊,你怎麼了?難不成城子欺負你了?你跟媽說!”覃母的聲音立刻大了起來,語氣裡麵滿是怒意,她在家鄉人送外號朱大炮,就是因為嗓門大,吵架不輸人。
這會兒聲音一大,就炸的司蠻耳朵疼。
司蠻臉色僵了僵,立刻將手機往外拉了拉,又揉了揉耳朵,才舒服了點。
“媽,我真的受不了了,在這麼下去的話我一定會死的。”司蠻才不理會覃母的問話,隻一個勁兒的哭:“我要離婚,我一定要離婚,媽我真的太痛苦了,我不活了,乾脆死了算了,我沒臉活了。”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個老虔婆給你罪受了?”
覃母的聲音依舊氣勢洶洶:“要死了,自己的兒子是個太監,禍害我閨女就算了,居然還敢給你罪受,真當我們老覃家沒人了是吧,你等著,我這就給你舅,給你姑打電話,明天我們就坐飛機去楚州,看我不砸了他們老周家,沒這麼埋汰人的。”
“媽……沒用的,我不想活了。”司蠻要的可不是這樣的結果,依舊哭嚎著。
“彆放屁,憑啥不活,到底出了啥事,你跟我說說看。”
“媽,我懷孕了,孩子是周城的。”
司蠻沉默了片刻,才顫抖著聲音說道。
“……”覃母先是沉默一瞬,好似被嚇到了,隨即半晌才找回了聲音:“這,這不是好事麼?他那病能有個孩子多好啊。”
“可是周城不信我,他懷疑我在外頭有人了,非要逼著我交出這麼個人來,我婆婆在小區裡到處和彆人說我在外頭偷人,肚子裡還有了野種,我真的沒臉活下去了。”
覃母又是一陣沉默。
她倒沒有像以前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咒罵周家人,反而帶著遲疑的反問道:“子敏啊,孩子……真是周城的?”
“連你也不相信我!”
司蠻的聲音尖利極了。
“哎哎,也沒有不相信你,就是吧,周城那病咱們都是知道的,連專家都說這輩子都沒可能有孩子了,你怎麼就突然懷上了呢?”
司蠻抿嘴,眼中一片冷漠。
對覃家的印象又壞了三分,這種時候不說安慰女兒,居然也跟著後麵的質疑,難道就不怕女兒真的自殺麼?
而且……
“你這事兒彆和小揚說,他新婚頭聽這事兒不吉利。”
覃母首先想的還是覃子揚。
“你什麼意思?懷孕這種事情哪裡不吉利了,我都說孩子是周城的,你就這麼不信我?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麼?難道說你們非要把我逼死不成,居然還讓我不打擾小揚,當初要不是為了他結婚買房,我早就離婚走人了,說不定孩子都生下來了。”
覃母一聽急了:“你這話說的,城子對你不是挺好麼?就算你婆婆有點什麼,但誰不是這麼過來的,當初你奶奶怎麼對我的你也看見了,要我說,你婆婆夠好了。”
“媽,現在是我被人侮辱了,你不幫我就算了,還這麼說,你是成心要我死啊。”
“既然你知道這孩子是周城的,就先熬過這十個月,等孩子生下來了去做個親子鑒定,要真是周城的,周城絕對把你當祖宗供著,還有你那婆婆,肯定比剛結婚對你還好,不行你就回廣陵來,媽伺候你,等你要生了,再讓周城和你婆婆過來,生下來直接去做鑒定去。”
“我不管,我要離婚,這孩子我不要了,簡直太侮辱人了,踐踏我的人格。”
“人格能值幾個錢?周城這孩子人還是可以的,又有上進心,隻要你孩子沒問題,以後絕對沒壞日子過。”覃母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司蠻語氣中的絕望,隻一個勁兒的說孩子生下來做了鑒定就好了。
對於覃母來說,覃子敏的尊嚴,覃子敏的人格,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在她的認知中,未來幾十年安逸幸福的生活和這微不足道的自尊比起來,是個人都知道該選誰。
“你也彆任性了,你想想看,周城這身體也沒辦法外遇,隻要這孩子生下來了,他肯定對你死心塌地的,他姑父又是富昌集團的副總,周城的奔頭多大啊。”
覃母還在絮絮叨叨的說周城的前途,司蠻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卻不想,覃母話鋒一轉,又轉到覃子揚的身上:“說起來,你弟弟都結婚了,你讓城子給小揚找個好點兒的工作唄,就在你們那個公司裡,做個小組長啥的,畢竟你弟妹要是懷上了,裡裡外外都要錢,小揚也得有個好工作才行。”
是的,覃子揚到現在工作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我說要離婚,你居然還讓周城給覃子揚找工作?你還是我親媽麼?就覃子揚那個廢物,都沒考上大學的貨,還想進富昌,我看你是想夢吃。”
司蠻的聲音頓時變得尖利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要不是你親媽,我早就打死你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都沒問,周城那麼好的孩子你居然還在外頭有人,你說說,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周城不能生!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你以前上學的時候就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當初我罵退了多少小癟三,你告訴你覃子敏,這孩子是周城的,皆大歡喜,要是不是周城的,你就是死外頭,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司蠻:“……你可真是不可理喻。”
“你個細逼兒……”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方言版汙言穢語。
“你讓覃子揚把三十萬還給我。”
司蠻也不慣的她。
覃母的語氣頓時更加激烈。
“要是不還給我,我就不客氣了,婚,我一定會離的,親子鑒定我也會做,我算是看清楚你們的嘴臉了,滾吧,以後我就當沒娘家了。”
說完,也不等覃母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搞清楚了娘家人的反應,司蠻冷漠的將覃家人的電話給拉黑了,關燈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司蠻先打了個電話給領導請假,因為副總親戚的關係,領導很快就批了假,假條回公司的時候補上就行,然後就直接去了醫院,等到了醫院,又給周城打電話。
“我已經到醫院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等會兒。”
周城語氣很不好的應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司蠻也不生氣,先去掛號,婦產科一年四季都是十分的繁忙,不過好在司蠻來的早,號排的也考前,她坐在等候區,兩邊的椅子上都做的是大肚婆,她們身邊有的陪得是婆婆,有的陪的是親媽。
司蠻和她們很快就搭上了話。
等周城過來的時候,司蠻正和她們說育兒經,那兩個孕婦看見周城來了,還羨慕的道:“哇,是你老公陪你來的呀,可真好,我老公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我老公擔心我,快到我的號了,我先過去。”
說著,司蠻就起身朝著周城走過去。
周城自然也聽到她們的議論,臉色雖然也不好,可心底卻也有種奇異的感覺,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來婦產科了,他有些遺憾,如果覃子敏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就好了。
緊跟著,湧起的就是無邊的憤怒,他到底哪裡對覃子敏不好了,她要給他戴綠帽子。
他猛地伸手,一把扯過司蠻的手腕:“彆在這丟人現眼的,還不趕緊進去。”
司蠻蹙眉,抽回手:“還沒到號呢,急什麼?”
周城到底是個要麵子的人,不願意在醫院這種公眾場合鬨事,隻得憋著口氣背著司蠻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