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的檢查結果很不理想。
他原本就有較為嚴重的少精症,這次檢查又多了個前列腺精索曲張的毛病。
因為以前他隻單純做了精子檢測後就查出了少精症,後續的檢查就乾脆沒做了,這一次被覃子敏懷孕的事情給刺激了,他才又詳細的查了一下,可醫生看了檢查報告後卻說,他除了少精症外,還有先天性血管異常,目前處於精索經脈曲張輕度轉中度。
少精症隻單純的讓他很難有孩子。
但是精索曲張就乾脆是不孕了。
周城拿到報告後,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他在醫院呆呆的坐了大半天,才滿身狼狽的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周母正從廚房裡端著湯出來,許是前不久生了病的緣故,周母肉眼可見的蒼老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覃子敏搬出了周家,家裡裡裡外外都靠周母一個人,所以操勞的老了。
“回來了?”
周母將湯往桌子上的隔熱墊上一放,然後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鑒定報告拿到了?”
“嗯。”周城滿身無力的躺在沙發上,整個人身上大寫的‘心灰意冷’四個字。
周母一看周城這副樣兒,就知道鑒定報告的結果了。
心中怒意忍不住的翻湧,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當初我就跟你說了,覃子敏長了一臉桃花相,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你還跟我倔,我說不讓你娶,你非要娶,娶了這麼個**回來,要不是你有這個毛病,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了,趕緊離婚,讓覃家把欠我們家的錢還了。”
“彆說了。”周城皺著眉頭,有些不滿的喊道。
“我憑什麼不說,她做了這種齷齪事,還不讓我說?我告訴你,我不僅要說,我還要到外頭去讓人家評評理去,要死了,膽大包天,她這是不敢出現在我跟前,要是敢來看我打不死她。”
“我都說了彆說了!”周城猛地起身,一把砸掉茶幾上的煙灰缸。
‘砰——’的一聲,玻璃的煙灰缸在地上四分五裂。
煙灰缸恰好砸在周母腳邊,周母嚇得雙膝發軟,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周城!你是想要為了那個賤·人砸死我麼?!”
周母往後退了一步,顫抖的聲音裡滿是不敢置信。
她作西子捧心狀歪在身邊的單人沙發上,臉色比之前更白了。
“我都說了彆說了,那孩子是我的,親子鑒定出來了,子敏沒有背叛我,那個孩子是我的你滿意了吧!”
周城再也忍受不住的爆發了。
他猛地站起來,雙目猩紅,麵目猙獰:“你為什麼要在外麵說子敏有外遇,為什麼!”
“城,城子……”周母被嚇到了。
周城一把抓住她的雙肩,狠狠的晃了幾下:“就特麼因為你在外頭說的那些話,覃子敏把孩子打了,現在親子鑒定出來了,孩子是我的,孩子特麼是我的!”
“什麼!”周母仿佛此刻才反映了過來。
孩子是周城的。
可是……
“覃子敏把孩子打了?”
周母尖叫。
“對,你滿意了?子敏把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給打了,還要和我離婚,你這下子滿意了?”
周城揪著頭發蹲下來,狠狠的甩了自己幾個耳光,嚎啕大哭:“都怪我,都怪我,為什麼不相信她,為什麼……”
終於想明白了的周母也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雙目怔然的看著前頭,臉色慘白,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是你的孩子?”
“為什麼不能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也不相信我能生?”周城被這句話給激怒了,他側著頭,隻從臂彎處露出一隻眼睛,那隻眼睛裡,是遮掩不住的陰沉與憤怒。
“城子,你彆這樣。”周母瑟縮了一下。
隨即又忍不住的悲從中來,為那個還沒見麵就沒了的大孫子。
她捂著臉嚶嚶哭泣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呢,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城子,你跟媽說,你是騙媽的對不,子敏隻是心裡不痛快在外頭住幾天,根本沒有打掉孩子對不對。”
一邊嗚咽一邊緊緊的扯著周城的袖子,語氣崩潰又絕望。
“城子,隻要你告訴媽,孩子沒打掉,媽以後就回老家,再也不來煩你們夫妻倆了好不好?”
“不可能了媽,我親眼看見她去的婦產科。”
聽到周城這麼說,周母再也忍不住的眼睛一翻,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周城見周母暈倒了,又急急忙忙的送她去醫院。
這一夜對周家來說,是混亂的,是絕望的。
尤其是周母醒來後逼著周城去找覃子敏,周城給司蠻打了無數個電話,可得到的隻有無數個‘你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司蠻著著實實的休養了好幾天。
覃子敏的身體並不好,司蠻想著趁這個小月子好好的休養,爭取能把身體養好。
她和孫曉雨說了這件事,孫曉雨也表示一定要好好養,甚至給司蠻在S市找了個金牌月嫂,花了一萬塊谘詢費找來了小月子專用菜譜和運動項目表,甚至連S市做人流比較好的醫院專家都打聽好了,隻等著司蠻一個電話就幫著預約。
可以說,孫曉雨這個閨蜜讓司蠻沒有了後顧之憂,隻等著她去衝鋒陷陣了。
第二天一早,司蠻打開手機給周城打了個電話。
“今天有空麼?咱們去把證換了。”
在醫院陪護了一夜的周城滿臉煩躁:“子敏,咱們非要走到這一步麼?我知道是我誤會你了,我給你道歉,我媽也說了,她回老家,不會再留在市裡了,我們還可以重新買一套房子……”
“彆說了。”
司蠻打斷了周城美好的暢想,她的聲音很冷漠:“周城,我已經累了,離婚吧。”
“子敏,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了麼?”
“不在乎了。”
司蠻回答的斬釘截鐵。
“我不在乎了,周城,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疼。”
周城的呼吸變得粗重,似乎在壓抑著怒火。
“你永遠都不知道,當我躺在手術床上,看著手術燈,冰冷的器械在我的身體裡,將我的孩子一點一點攪碎了,最後變成一團碎肉落入瓷白的盤子裡時,我心裡是多麼的恨。”
“子敏,你彆這樣,我也很心痛……”
“我不會原諒你們周家對我的傷害,我心底的痛恨被我的良知給深深的壓抑著,周城,我沒辦法再和你生活下去了,否則的話,我真的很怕某一天會做出不可挽回的舉動。”
周城聽見自己向來溫柔的妻子說出這樣的話,就知道是真的挽回不了了。
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嗓門裡擠出來似的:“好……可是能不能晚幾天,媽住院了,我實在沒時間……”
“不,不能,周城,趁著今天我們把該辦的事情辦了吧,否則你母親身體好了,我們想離婚就很難了。”司蠻斬斷了周城的最後一點兒念想。
“子敏……”周城還想拖一拖,最好能拖到最後不離婚。
“周城,是個男人就拿出你的擔當,我沒有背叛你,我隻是單純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司蠻的語氣一副心死如灰的樣子:“快來吧,我在民政局等你。”
說完就掛了電話。
司蠻也不著急去民政局,又給自己畫了個術後妝,才慢悠悠的下了樓。
這一次周城終於沒有遲到,司蠻在路上堵了一會兒,到的時候就看見周城靠在角落裡抽煙,前幾天還風姿俊朗的男人,如今穿著就外套,頭發有些淩亂的低著頭抽煙,臉色看的見的憔悴。
司蠻下了車,走到周城麵前:“周城。”
“子敏。”周城連忙扔掉手裡的煙頭,用腳碾了碾,手還慌裡慌張的把麵前的煙霧給拍散了:“你來啦。”
語氣局促的仿佛當年剛剛追覃子敏時的青澀少年。
“結婚證和離婚協議書帶了吧。”
“……嗯。”周城回答的艱難。
“走吧。”司蠻越過他往裡走。
“子敏……”周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裡滿是痛苦與不舍:“我們真的有必要走到這一步麼?”
司蠻沒有回頭:“當然。”
周城緩緩的鬆開手,揉揉臉,再抬頭時,神情堅毅許多:“那財產怎麼分割?”
周城自從當了經理後收入就不低,不說年薪百萬,也有個年薪四五十萬,再加上家裡又沒個孩子花錢,這幾年著實存了不少的錢,這會兒真的要離婚了,自然牽扯到了財產分割的問題。
“夫妻財產,一人一半。”
“子敏,這些年家裡賺錢的都是我,家務我媽也幫著做,一人一半不公平吧。”
司蠻這下子終於轉過身來:“那你想怎麼分?”
“覃子揚的三十萬我不要了,算是分給你的財產。”
這是打算鐵公雞一毛不拔了。
“你明明知道覃子揚不可能還我錢,卻還隻打算分我這三十萬,你是在打發叫花子?”
周城這會兒拿出在談判桌上談判的架勢:“想離婚,就隻有這麼多,否則就不離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離婚。”
司蠻點點頭,一臉‘我算是看透你了’的表情。
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掏出手機,開始報警:“喂,請問是警察局麼?我想要報警,我遭遇了誹謗,有人證和物證,身體也因為誹謗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嗚嗚嗚……”
司蠻話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
然後電話就被周城搶過去掛了。
“覃!子!敏!”
周城真是憤怒的出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
“我惡毒麼?”
司蠻轉過頭去,臉上終於掛上癲狂的笑容:“周揚,你們一家差點把我逼死,現在卻怪我惡毒?”
她猛地往前一步,欺近周城,聲音裡帶著狠勁兒的威脅道:“我告訴你周揚,除非你殺了我,否則的話,我就去楚州大廈頂上直播跳樓,我要讓全網絡的人知道,你姑父是怎麼暗地裡動手腳,讓你進的公司,這些年你們手裡拿了多少回扣,我不僅要讓你沒有兒子,我還要讓你們一家身敗名裂,永不翻身。”
周揚被那張蒼白中帶著癲狂的臉嚇得狼狽後退,最後撞在了民政局的牆上。
“夫妻財產,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