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今天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早幾年一直有人拿虞衡說事,明褒暗貶的還算有良心的,還有那起子小人,故意挑唆虞衡和虞錚兄弟二人感情,讓沈氏恨不得親自登門抽爛她們的嘴。
現在可好,虞衡自己爭氣,考了個案首回來,沈氏頓時想好了千萬種回諷紅眼病的法子,就等著下回參加宴會時好好打她們的臉。
和沈氏不同,虞啟昌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他怕是還沒睡醒。哪怕做的最美的夢,虞啟昌也沒敢期待小兒子考個第一啊,都覺得他能排在最後一位堪堪考過就已經是祖宗顯靈了。冷不丁收到這麼個大驚喜,虞啟昌腦子還有點發蒙,聽到同僚們的道喜聲還覺得十分不真實,暈乎乎地回了侯府,臉上的傻笑就沒消失過。
於是虞衡就見到了一個憨傻版的親爹,沈氏不愧是虞啟昌的枕邊人,猜他的心思一猜一個準。
虞啟昌見了虞衡後先是仰天大笑,然後就嚷嚷著讓人準備香案開祠堂,這等大好事,必須告知祖宗。
虞嬌立即樂了,“這還用您說,娘早就吩咐好了,就等著您回來開祠堂呢!”
虞啟昌也感慨萬千,拍著虞衡的肩膀大笑道:“你以前那個憊懶性子我想起來就發愁,總覺得哪天我要是開了祠堂是罰你跪祖宗的。沒成想竟是你考上縣案首,我要開祠堂告訴列祖列宗這一好消息。”
鹹魚印象深入人心,虞衡還能說什麼呢?隻能老老實實跟在親爹後麵,恭恭敬敬地給祖宗牌位上香磕頭。
虞啟昌顯然是高興得狠了,晚膳時拉著虞錚不停喝酒,要不是虞衡年紀還小,虞啟昌更想和虞衡喝個痛快。
王夫子和蘇熙也受邀參加了虞府小宴,期間,虞啟昌不停向王夫子敬酒道謝,大老爺們兒喝到最後都有些站不穩,拉著王夫子的袖子眼眶微紅,粗著嗓子道:“王夫子,不瞞您說,我最憂心的就是這個小兒子!這小子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性格也軟,不像我,脾氣爆氣性大。我就發愁啊,以後要是我不在了,這小兒子被人欺負了可怎麼辦?好在這小子還有點天分,又碰上了你這麼個好夫子,日後啊,我可終於不用再犯愁咯!”
係統有一丟丟氣憤:
【明明這些都是我的功勞!】
虞衡的關注點卻和係統不一樣,抱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胖橘,喜滋滋感歎道:“我果然是爹娘最疼愛的崽!”
係統無語,並不想搭理這個憨憨。
縣試放榜後,虞衡收到的帖子也多了起來。先前京城士子隻想看他笑話,自命清高不與他這等魯莽武夫來往。如今虞衡拿下案首,算是為自己正了名,又有展平旌當日在酒樓公然向虞衡下戰書,倒是讓博陵書院的學生都開始接受虞衡。
沒辦法,誰讓展平旌是個不服輸的性子,每回考試的目標永遠是第一名。若是有人僥幸贏了他,便會收到他的戰書,書院的人都習慣了,還嘻嘻哈哈地互相祝福對方收到展平旌的戰書,沈修就是和展平旌搶第一次數最多的人。
現在突然冒出個虞衡,也讓其他人看了個新鮮。看天才小弟弟吃癟啥的,此等樂趣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這其中也有不少人不滿,在虞衡陪著蘇熙去看會試放榜時,便有認出虞衡的士子質疑虞衡科舉舞弊,理由便是虞衡親口說的隻念了一個多月的書,靖安侯位高權重,為他買通考官提前知道了考題也不是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層浪,舞弊之說在縣試後便有人暗中提起,隻不過沒有證據,有人覺得虞衡要真舞弊也不至於囂張,作弊拿個第一,這不是等著給人揪小辮子嗎?但也有屢試不中自覺懷才不遇的,覺得自己寒窗苦讀幾十年,到頭來竟還比不過一個侯府紈絝隨隨便便學上一個多月,登時心態崩了。雖然顧忌靖安侯府之權勢不敢當麵對峙,實則背地裡沒少傳流言。
這個也是腦子不好,才會跑到虞衡麵前來挑釁。
挑釁也就算了,這人還把所有來等會試成績的舉子全都拉下水,張嘴就給虞衡拉滿了仇恨,“三公子這般天才,想必在座的準進士們,大部分都不及三公子吧?”
接二連三被挑釁,佛都有火。虞衡都被這幫蠢貨給氣笑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道:“你一邊說靖安侯府隻手遮天仗勢欺人,一邊又跑來我麵前出言挑釁。好賴話都讓你說了,令堂生你的時候是忘記給你加個腦子嗎?”
儒雅的文人哪聽過這等尖酸的嘴炮,當即跳腳,“少顧左右而言他,你這是心虛!”
“我憑自己本事考的案首心虛個什麼勁?總比你個榆木腦袋念了十幾年書就是不開竅,還反過來記恨彆人太聰明強!”
“既如此,你敢不敢答我一問?不敢便是你心虛!”
“你是哪個排麵上的人物,本公子是不是實至名歸,用得著你判定?你將主考官置於何地?”
有人看出這人是有備而來,便拉了個偏架,笑眯眯道:“同為讀書人,這般針鋒相對可不大合適。這樣吧,你們二人消消火,我來出個題,你們權當湊趣答上一答。”
說罷,這人也不等虞衡二人回答,捋了捋胡須自顧自開口道:“孔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二位,請吧。”
這出題人可真是個狠人,張嘴就讓人列出孔子最出眾的七十二個弟子和他為何稱賢,彆說虞衡他們還沒考中秀才,就是現在坐著的一堆舉人都沒聽過這麼難的題目。
這不是成心為難人嗎?
虞衡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就是一夥的,故意一唱一和惡心他呢。
其他舉人看不過眼,紛紛仗義執言,“這等刁鑽的題,便是我們也答不出,二位未免太強人所難。”
最先挑釁虞衡的人立即趾高氣揚地看向虞衡,得意洋洋道:“怎麼,三公子怕了?這題我倒是能答,不如讓我來教教你這個案首?”
虞衡微微一笑,“不巧,我正好知道。”
在二人震驚的目光中,虞衡不疾不徐地開始報名字,“奚容箴,字子皙、左人郢……”
對麵二人都傻了,整個屋內隻聽見虞衡舒緩而堅定的聲音,連等放榜之事都忘了。
所有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虞三公子這縣案首還真不是白考的!
對麵二人在其他人或譏諷或意味深長的眼神中如坐針氈,在虞衡譏諷的目光中麵紅耳赤地道了歉,“是我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汙蔑三公子,請三公子海涵。”
對於這等搞了事情後又賣慘的人,真和他們計較吧,又顯得虞衡不夠大氣。這時候,助攻就十分重要了。蘇熙微微一笑,淡定補刀,“如你們這般隨口汙蔑彆人清譽,偏聽偏信,想必當了官也是個耳聾眼瞎的糊塗官。瞧我,真不會說話,你們連縣試都考不過,哪有當官的命啊?果然考官們全都慧眼如炬,不錄取你們是有道理的。”
這才是文化人的懟人方式啊,一個臟字不帶就將人噴了個無地自容。虞衡爽了,和蘇熙打了個完美的配合,慢悠悠點頭道:“說的也是,什麼阿貓阿狗也配來質疑本公子?市井流言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們且聽好了,這流言我靖安侯府定會追查到底,哪些人乾了虧心事的,等著蹲大牢吧!”
二人兩股戰戰,念及靖安侯府權勢,恨不得當即給虞衡跪下賠罪。虞衡看不上他們這般軟骨頭的樣子,冷笑一聲,揮手讓他們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虞衡在這幫準進士中拉了不少好感,科舉全憑憑實力說話,虞衡實力足夠,能毫不猶豫地答出他們都說不上來的難題,自然能得到他們的認同。
說笑間便到了放榜之時,靖安侯府的護衛再次當了回報喜鳥,帶來了蘇熙中會元的好消息。
其他人紛紛側目,忍不住沉思:靖安侯府是不是風水特彆好,十分有利於讀書人?不然的話,怎麼今年兩個頭名都在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