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則振振有辭,“就是因為我爹明天要來,今天才更要去見識一番,不然的話,我就沒機會去逛了。”
這話沒毛病,反正虞衡就拚著一頓毒打也要去青樓看一看。不僅如此,虞衡還把江弈然拉在一邊,悄悄跟他咬耳朵,“你有相熟的花娘嗎?看到沒,那邊有兩位是喲未來姐夫,我想考驗他們一番,你能幫我安排一番嗎?”
江弈然會意,給了虞衡一個交給我的眼神,帶著虞衡一行人前去香雲樓。
香雲樓上,向齊看到虞衡一行人的身影,目光幽深,走進江弈然定下的雅間旁邊,靜靜地聽隔壁傳來的聲音。
江弈然果然是個靠得住的人,知道虞衡的訴求後,直接讓老/鴇給沈修幾人都安排了兩個姑娘,全都美貌動人楚楚可憐,最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
沈修和周燁同時瞪了虞衡一眼:有你這麼坑人的嗎?
虞衡無辜回望: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敢有異心,直接給你們打斷腿!
沈修和周燁無奈,隻能讓花娘退下。江弈然捶桌笑,“看看你們這兩個不解風情的,都不會憐惜美人!”
沈修和周燁齊齊歎氣,隻叫命苦,為何會讓他們碰上這種送命題?要是繼續下去,媳婦兒沒了你賠我一個?
江弈然大笑,又將眼神放在虞衡身上,好奇地問道:“聽聞你們碰見過山匪,還在山匪手中逃脫了?”
虞衡心道果然來了,旁邊廂房的向齊神色也凝重了起來,認真地往虞衡廂房那邊走了幾步,側耳傾聽,就聽見虞衡吐槽,“彆提了,算我們倒黴,本來打算從京城走水路直接到夙州,前來拜訪向夫子。結果就因為山匪鬨事,船在謁州碼頭停了下來。我們幾人一合計,都來江南了,怎麼能不去拜訪一番向夫子,所以決定從謁州坐馬車來夙州,結果倒黴碰上了山匪。要不是梁大人及時領兵趕到,我們怕是要命喪山匪刀下。”
江弈然更是好奇,“山匪凶悍嗎?”
“有一個大當家瞧著倒很是凶悍,不過他們那二當家生得文弱,十分陰沉,虐殺人的手段十分殘忍,性情比大當家更陰狠。要不是梁大人來得及時,我險些也要挨他幾刀。隻可惜這賊人很是狡猾,竟然讓他逃了出去!”
江弈然也拍桌歎道:“可惜。好在你們沒事,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來來來,喝酒!”
虞衡幾人跟著喝了一杯,又開始同江弈然說笑,說自己在京城的風光,談一談現在在提督府住得舒不舒服……話題天馬行空,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聽著還都是大實話。
向齊臉色稍霽,暗暗鬆了口氣,最壞的結果沒出現,虞衡等人不知道賬本之事,那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隻要他們嚴防死守,抓住所有想接近虞啟昌的人,讓他們拿到賬本也送不出,看他們還有什麼辦法!
江弈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覺得虞衡等人性子還挺好,還在一個勁兒地勸酒,一邊喝酒一邊摟著花娘作詩,引得花娘嗔笑聲不斷,嬌聲向他討詩,“江公子,這首詩便送給奴家吧,等奴家仔細譜了曲,下回唱給你聽。”
另一個花娘不樂意了,“上回江公子的詩也是你拿走了,這回該輪到我了。江公子,這詩,你便給了奴家吧~”
江弈然輕佻地摸了一把花娘的臉,笑眯眯道:“彆吵,你們倆都有,我再作一首詩便是。”
虞衡看得目瞪口呆,直呼江弈然撩妹手段高超。
把向齊幾人糊弄過去後,虞衡幾人順理成章地跟著官員們一起來碼頭迎接虞啟昌。
官船靠岸,虞啟昌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麵前,身著緋袍官袍,渾身氣勢迫人,讓人心生畏懼。虞衡幾人站在所有官員後麵,淹沒在人海中,虞啟昌卻一眼就找到了虞衡的位置,眼中露出幾分笑意,臭小子,害得老子擔心了一路,欠揍!
廖興平幾人連忙掛著笑容迎了上去,剛打了個招呼做了個自我介紹,正想說侯爺遠道而來辛苦,下官已經備好酒菜為侯爺接風洗塵,就聽虞啟昌冷著臉吩咐,“陛下有旨,江南總督廖興平辦事不力,革去官職,押解進京受審。來人,拿下!”
廖興平整個人都傻了,連呼冤枉,梁繼先等人和他一損俱損,也趕忙向虞啟昌求情。
虞啟昌一臉鐵麵無私,“這可是陛下的口諭,本官如何網開一麵?廖大人,你還是好好想想叛軍一事要如何給陛下一個交代吧!”
梁繼先等人心中一個咯噔,這是要徹查叛軍之事嗎?那軍餉這塊……
虞啟昌一來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先把官職最高的廖興平給押了,梁繼先等人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馬屁拍在馬腿上。
不過有一件事絕對不會踩雷,梁繼先趕忙把虞衡領到虞啟昌麵前,恭敬笑道:“侯爺,您與三公子多日未見,現如今三公子正住在下官府上,不若侯爺也在下官府上安置?”
虞啟昌見虞衡給他使了個眼色,立即冷著臉道:“不必,本官依舊例,住府衙便是。”
說完,虞啟昌又轉頭看向虞衡,臉色立即柔和了不少,拍了拍他的肩,溫聲道:“等會兒讓人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來府衙跟我同住。這一回你遇險,你娘可擔心壞了,要不是我攔著,她都要自己下江南了。”
虞衡羞愧,“讓爹娘擔心,是兒子的不是。”
“你有什麼錯?都是那幫混賬山匪的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做打家劫舍的勾當。還是軍隊叛出去的逃兵,梁提督,你本事也不小啊。”
梁繼先原本還想著拿救了虞衡幾人之事在虞啟昌麵前邀功,結果虞啟昌張嘴就把一口大鍋扣在他頭上,彆說想邀功了,能不能留下一條命都是問題。
梁繼先當即就給虞啟昌跪下了,口中連連喊冤,“侯爺,此事確實是下官失察,但賊人狼子野心天生反骨,我等也不好分辨啊。”
虞啟昌懶得聽他們的訴苦,淡淡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本官查了後便知,現在喊冤,沒用。”
說完,虞啟昌不再看梁繼先等人,抬腳便走,又吩咐隨從,“去提督府上把幾位公子的行李都收拾好,搬來府衙。衡兒,隨我一道回府衙。”
虞衡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給蕭蘊幾人使了個眼色,歡快地跟在虞啟昌身後進了府衙。
廖興平已經被摘了官帽,正要往大牢裡送,經過梁繼先身邊時,隻看到梁繼先威脅的目光。
梁繼先現在就是憋屈,邀功不成反被打臉,還把人質也送了出去。人家那是虞啟昌他親兒子,爹來了跟爹住天經地義,梁繼先一點便宜都沒占著,忍不住發怒:早知道靖安侯這麼不給自己麵子,當日就該讓虞衡幾人死在山上!
虞衡跟著虞啟昌進了府衙,看著虞啟昌帶來的精銳護衛熟門熟路地清理屋裡各個角落,將所有下人都打發了出去,把虞啟昌所住的院子護了個嚴嚴實實。
確認環境安全後,虞衡直接掏出賬本和信件遞給虞啟昌,“爹,您看,這是我們找到的,廖興平梁繼先和向齊等人官官相護製造多起冤假錯案,包庇犯罪親屬,收受/賄/賂的證據。”
虞啟昌頓時驚訝,“這東西哪兒來的?”
虞衡三言兩語將大當家和嚴丹楓的事說了一遍,虞啟昌登時大怒,破口大罵,“混賬東西!陛下這般信任他們,他們就是這樣管理江南的?”
說罷,虞啟昌拿出兵符遞給親衛,“事不宜遲,趁現在梁繼先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你們帶兵前去將他們押下。我倒要看看,江南官場,還有多少齷齪之事!”
親衛領命,迅速前去調兵,雷厲風行將賬本上所有人全都給抓進了大牢。
這一下,江南官場三分之二的官員全都蹲大牢去了,百姓們也不由人心惶惶。在看到官兵直接衝入思源書院將向齊帶走後,江南士子的憤怒也到了頂點,在向氏的煽動下圍了虞啟昌落榻的府衙,憤憤不平為向齊鳴冤。
虞啟昌不由冷笑,“就這些被人耍得團團轉的蠢貨,還想考科舉入朝為官?”
和這幫蠢貨一比,能從匪徒手中脫身,還能找到江南官場**的決定性證據的我兒子,那可太聰明了!
虞啟昌在心裡又誇了兒子一波,帶上弓箭開了府衙大門,無視所有思源書院學生不滿的聲音,彎弓,搭箭,在所有人震驚又畏懼的眼神中一箭射出,一人應聲倒地,學生們驚慌四散,周圍空出一片,有人仔細一看,驚訝道:“向管家?”
虞啟昌上前幾步,一腳踩在向管家的胸上,讓他不得動彈,冷聲道:“向氏的人?這時候還想興風作浪,打量本侯的刀不會殺人嗎?”
說完,虞啟昌帶著殺氣的眼神四下一掃,破口大罵,“虧你們還是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被人煽動幾句就來鬨事,你們脖子上長的腦袋是為了湊身高的嗎?用你們的豬腦子好好想想,要不是有確鑿的證據,我吃飽了撐的到處抓人?”
虞衡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他爹這一下可太帥了,恨不得為他爹搖旗呐喊,這幫不長腦子的家夥,就該好好被訓一頓!
被人指著鼻子罵蠢貨,思源書院的學生哪受得了這委屈,當即鬨起來,“就算侯爺位高權重,但向夫子在江南傳道受業多年,一直飽受稱讚,並不曾踏入官場。官場的齷齪,和向夫子何乾?”
虞啟昌心說向齊這王八蛋可真能耐,竟然能教出這麼一幫棒槌,好歹都分不清。
正在虞啟昌準備發脾氣之間,一道聲音堅定地響起,“向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作惡多端,活該有此報!”
思源書院的學生循聲望去,隻見一身形瘦削的少年踏著堅定的步伐而來,麵色蒼白,似有病容,眼中卻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既要燒掉彆人,也會燒毀自己。
有人認出了他,失聲喊道:“嚴丹楓?你這個狼心狗肺,不尊恩師氣死生母的畜生,有什麼臉麵辱罵夫子?”
江弈然神色怔忡,低低喚了一聲,“嚴師兄?”
嚴丹楓充耳不聞,緩緩走到虞啟昌麵前跪下,這一段路很短,嚴丹楓卻覺得自己很辛苦,母親受辱而亡的痛苦,背負莫須有罪名的絕望,申冤無門的不甘和憤怒,在此刻終於都得以平息。嚴丹楓一步一步走到虞啟昌麵前,鄭重跪下,用儘全身力氣喊道:“草民嚴丹楓,有冤情要稟。”
這一聲冤,隔了三年五個月又十二天,一千兩百多個日夜的時光,終於得以昭告天下。
虞啟昌將人扶起,轉身進了衙門正殿,“升堂。”
在大牢中相聚一堂的廖興平等人正在互相指責,所有人的憤怒都落在了丟了賬本的向齊身上。已經成為階下囚的梁繼先等人心知此事再無轉圜的餘地,紛紛在向齊身上發泄怒火,要不是把他們關在不同的牢房中,向齊這會兒估計要被憤怒的江南官員撕成碎片。
到了這個時候,向齊也脫去了目下無塵的那層偽裝,惡狠狠道:“現在罵我又有什麼用?虞啟昌動作那麼快就把你們全抓進來,難道你們還沒想明白,賬本,就是被虞衡那混賬東西給拿走的。說我辦事不謹慎,梁繼先你呢?幾個大活人住在你府上,你都沒發現任何問題?要說蠢,誰比得多你們這幫蠢貨!”
向齊自暴自棄之下,以一己之力拉滿了梁繼先等官員的仇恨,忽而聽到外頭有人喊一句,“把向齊帶走,有人狀告他殺人,侯爺正要審案!”
向齊一愣,而後微微一笑,眼中帶了莫名的興奮和瘋狂,緩緩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成了以往那個有著謫仙風采的向夫子。
到了公堂,見到嚴丹楓後,向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還能從容地向嚴丹楓打招呼,“我一猜就是你,許久不見,想必這幾年你沒過過什麼舒心日子吧,每晚都想著你母親死不瞑目的樣子,很難入睡吧?”
嚴丹楓額間手背青筋暴起,正要發怒,衙役已經一板子狠狠打在向齊腿上,直接把他打趴在地,“廢什麼話,公堂之上,肅靜!”
虞啟昌銳利的眼神盯著向齊,威嚴問道:“向齊,嚴丹楓狀告你殺害他的母親,你可認罪?”
出乎嚴丹楓的意料,向齊認罪認得十分爽快,似是想到了什麼愉悅之事一樣,臉上還露出了輕鬆的笑意,含笑道:“沒錯,他的母親,是我殺的。那可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為了兒子什麼都願意做。有這麼個母親,你真幸運。”
嚴丹楓咬牙,“所以你要毀了我?”
“是啊,你擁有的東西,讓我非常不痛快。明明什麼都沒有,卻還能那樣幸福,憑什麼呢?”
嚴丹楓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慢慢朝著向齊的方向挪動,冷聲問他,“就因為見不得我過得幸福快樂,所以你要毀了我娘,再毀了我?”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看看,你現在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這雙跌入地獄的眼眸,多漂……”
話還沒說完,向齊臉上的笑便僵在嘴角,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正插著一柄匕首,再往上一看,是嚴丹楓冷漠憎惡又憤怒到極致的眼神。
向齊的臉上忽而浮現出一抹笑意,緩緩倒了下去。
圍觀的學生們身形搖搖欲墜,麵色蒼白,感覺整個人的信仰都崩塌了,完全不敢相信他們心中敬重的夫子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江弈然臉色怔怔,看了看瘋狂的嚴丹楓,再看看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的向齊,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衙役則一把按住嚴丹楓,勃然大怒,“大膽,竟敢在公堂之上公然行凶!”
嚴丹楓暢快大笑,“行凶又如何?我等這天,已經等了三年多了,能夠手刃仇人,我不後悔!”
嚴丹楓被關入另一個牢房,虞衡心情複雜,忍不住問他,“你早就存了死誌是不是?”
嚴丹楓一改往日的陰鬱之色,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虞衡似乎從他身上看出他當年意氣風發的無憂少年的模樣,心中更為唏噓,隻覺得喉嚨哽了什麼東西,半晌才低低地道:“向齊受賄殺人罪行確鑿,你不必親自動手,他便能得到該有的報應。”
“我知道你想留我一命。”嚴丹楓神情溫柔地看著虞衡,眼中淚光閃爍,臉上卻帶了釋然的笑意,“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一心對未來抱有美好期盼的嚴丹楓了。從我殺了第一個人開始,我就已經管不住心中的惡念。我做山匪,殺人,劣跡斑斑,以往我不覺得自己有錯,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後,我卻想明白了,彆人的罪行並不是我殺人的借口,若是人人都像我一樣,朝廷的律法便會成為一道笑話。我本以為律法已經不可信,但侯爺和你們讓我明白,律法還是公證的,隻是我碰上了一幫披著人皮的惡鬼,然後自己也變成了惡鬼。
我本就該叛死刑,和叛軍一同作亂,殺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都是大罪。你若是執意救我,隻會讓侯爺為難。也要讓我的死警醒世人,報仇也該選擇正確的辦法。”
虞衡忽而捂臉,淚水不斷往下落,哽咽道:“對不起。”
嚴丹楓抹了一把淚,笑道:“我可是綁了你,差點要了你的命的匪徒,有什麼好哭的?真要同情我,把我和我娘葬在一塊兒吧,下輩子我繼續做他的兒子,好好孝敬她。”
下輩子,一開始就碰上靖安侯父子這樣的好人就好了。
虞衡泣不成聲。
虞啟昌辦事雷厲風行,證據確鑿的全都依律處置,給江南官場來了一場大清洗,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該砍頭的砍頭。
嚴丹楓行刑這天,日頭極好,嚴丹楓在人頭攢動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虞衡含淚的雙眼,不由滿足一笑,他這輩子,前有娘親的關愛,後來手中鮮血淋漓,還能有人為他哭上一場,也不算掰白來。
刀光粼粼,晃花了嚴丹楓的眼,最後,嚴丹楓腦海中唯一的想法便是,下輩子,能活在一個更好的世界就好了。
可是,什麼才是更好的世界呢?
虞衡替嚴丹楓收了屍,按照他的吩咐,將他葬在他母親旁邊。
在嚴丹楓墓前,虞衡再次落淚,眼眶泛紅,望向沈修等人的眼神卻亮得驚人,抹了一把淚,堅定道:“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之事,他日我等入朝為官,一定讓這天下海晏河清,再無嚴丹楓的悲劇!”
“一言為定!”蕭蘊伸手搭在虞衡手上,而後是沈修,展平旌和周燁。
五位少年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在經曆了生死,旁觀了讓人唏噓悲苦的命運後,鄭重地許下了最誠摯的諾言。
“也算上我一個。”江弈然拎著酒壇晃晃悠悠而來,神情複雜,坐在嚴丹楓墓前,喝一口酒,又往地上倒一口酒,臉上淚痕點點,卻一言不發。
忽而一陣清風拂過,卷起墳前燃儘的紙錢灰燼,飄飄悠悠在空中旋了一圈,而後緩緩落下。樹葉沙沙作響,林間忽而傳來幾聲歡快的鳥鳴,嘰嘰喳喳,仿若孩童無憂無慮的笑聲。
虞衡抹了抹眼淚,轉身拍了拍刻著嚴丹楓名諱的墓碑,低聲道:“嚴兄,一路走好,我們要回京城了,若有機會,再來看你。廖興平和梁繼先二人要進京受審,他們二人的結局,我寫好了再燒給你。你和大當家的冤屈,終於都能得以昭雪,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