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竟然還是靖安侯耽誤了小侯爺的爵位了?”
小侯爺可太慘了,一般都是兒子坑爹的多,怎麼到了他這兒,就變成當爹的給兒子拖後腿了呢?
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合適,畢竟人家靖安侯早些年鎮守邊疆,拋頭顱灑熱血守衛了大宣的國土,讓他們能過上太平日子。但是這消息,還是讓人聽了之後心裡怪怪的。
大概還是小侯爺自己太優秀了吧?
無辜躺槍的虞啟昌:好,很好,非常好。本侯竟然成了給兒子拖後腿的廢物了?
百姓們哪裡會想的這麼多呢,他們歡天喜地的挖著紅薯,直到所有紅薯都過了秤,確定畝產真的有兩千斤出頭,這才喜滋滋地回了家,憧憬著明年自家種上紅薯的光景。這麼多的紅薯,明年總該有自家一份吧?想想都激動得睡不著,百姓們最是淳樸,說要給虞衡立長生牌位,就給虞衡立了長生牌位,還在聽說過官府試驗田那邊挖紅薯前讓虞衡給老天爺上香的事兒後,覺得這主意可太好了,以後他們也得接著乾!
小侯爺不能親自到場不要緊,到時候放個香案,意思夠了就行,就是想取個好彩頭。
後來的每一年紅薯豐收之際,百姓們都會來上這麼一出,都成一項風俗了。再後來便逐漸演變成謝農神的活動。就算很多很多年後,大宣朝都不複存在,這項活動也長久長久地傳承了下去。
至於謝的那個農神是誰?當然是虞衡。
文官封神,虞衡的名字,甚至比大宣朝所有的皇帝還響亮。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隻說虞啟昌聽了百姓們對他的吐槽後,心下還怪鬱悶的,原以為自己是家中的頂梁柱遮風傘,卻不成想竟被兒子超過了?虞啟昌的心情很是複雜,有點酸澀悵然,更多的則是自豪。
沈氏就直接多了,將虞衡誇了又誇,“今年不用說,指定是個豐收年。據說啊,光是京城的紅薯產量,就有將近兩萬斤,試驗田那邊土地肥沃,畝產都往兩千三四上走了,就是一般的地,也有個一千九百多斤,街頭巷尾都在誇你呢!”
虞衡還怪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先前都誇過一輪了,怎麼又開始誇了?再說,我不也得了實惠嗎?沒必要再出這個風頭。”
“這我哪裡管得了?百姓們發自內心的感激你,我還能捂著他們的嘴不讓他們說話不成?”
這等誇他兒子的好話,沈氏哪裡會攔著?這幾天她天天讓人去打聽民間消息,聽了百姓們對虞衡真情實感的彩虹屁,一天都有好心情。
樂完這一遭後,沈氏又叮囑虞衡,“你二姐這會兒正在坐月子,不好過來當麵向你道賀,給你送了份禮物來,是她親自為你做的一雙鞋,我讓人送去你院子了,你好生收好。”
虞衡當即一笑,“難為她還能做雙鞋,當年繡個荷包都能把雙手紮滿血洞,二姐這針線活見長啊!”
說罷,虞衡又道:“不年不節的,我也沒出新風頭,有什麼好賀的,做月子還動針線,多傷眼!”
“知道你心疼你二姐,放心吧,這鞋子是她早先備好的,就等著這時候給你道賀用的。”
虞衡不由搖頭失笑,“這麼點小事,偏她巴巴惦記著。小外甥女還剛出生呢,在我身上費什麼心。”
虞嬌半個月前產下一女,如今膝下兒女雙全,倒叫不少人羨慕。
虞衡這個當舅舅的自然去看望了一回,摸著良心說剛出生的孩子真好看不到哪兒去,不過也能看出來那孩子十分會長,五官底子不差,長開後定然是個小美人。已經兩歲的阿元焦急地圍著妹妹轉圈圈,就想教剛出生的小姑娘叫他哥哥。結果可想而知,小姑娘閉著眼睛睡得正香,阿元白白叫了她幾百聲哥,都沒能讓小姑娘睜眼看他一眼。
小孩子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當即哇的一聲就哭了,還把小姑娘給驚醒了,來了一場二重奏。
虞嬌在產房歇著,虞衡不好進去,正和蘇熙說話呢,冷不丁就聽到了孩子們的二重奏,哪還有什麼說事的心思,趕緊手忙腳亂地跑去哄孩子。
沈氏後來還笑虞衡,“你倒好,還未成親,先學會了怎麼哄孩子,日後我也不用為我的孫子孫女們擔憂了!”
虞衡老臉一紅,覺得沈氏真是像極了後世催婚催生的老母親,媳婦兒還沒進門就已經開始琢磨著第三代的事兒了。
想到這裡,虞衡頓時壓力山大,趕緊轉移話題,“您要是想抱孫子,不有元晝在?大嫂肚子裡還踹著一個,著什麼急呢?”
卻不防沈氏正了臉色,認真對虞衡說道:“我隻先跟你透個口風,你爹同我商量過了,等你成婚後,我們便分家。”
虞衡都驚呆了,下意識地問道:“怎麼突然想起分家來了?現如今不是好好的嗎?還是說,兒子哪裡招爹娘的嫌啦?”
後一句,虞衡又笑嘻嘻地哄沈氏,想輕鬆點從她嘴裡套個話。
“還不是你太能乾了?”沈氏瞪他一眼,既有兒子長大了感慨心酸,又有為人母的驕傲自豪。
虞衡腦門上頓時掛滿了問號,忍不住笑道:“這是何意?莫非兒子太過能乾了也是一種過錯?”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哪家父母會嫌棄兒子太出息呢?
沈氏還真不是開玩笑,微微歎了口氣,沉聲道:“陛下給你封了侯爵,侯府都建好了,就這麼空著,你覺得合適?”
這會兒沈氏已經能心平氣和地看待這個問題,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虞衡的腦袋,柔聲安撫他道:“你如今也是侯爺之身,又有功績在身,若是再同我們住在一起,倒是總讓人覺得你年紀小,頂不了門戶,容易看輕你。反正兩家侯府緊緊挨著,你搬過去也不妨事,想來就來,天天都歇在這邊也無妨,主要就是麵上搬出去,告訴其他人,你也是個頂門戶的大丈夫!”
說起來,虞衡的年紀確實容易讓其他人小看他,放其他地方,扮豬吃老虎也未必是件壞事。不過官場中,地位分明,虞衡明明爵位在身,功績超過朝中絕大多數人,但功績歸功績,威望還真不夠。
彆說官場了,聽聽民間對他的稱呼,小侯爺。哪家侯爺被這麼稱呼的?親民是親民了,就是有些時候吧,確實不大方便。
比如在涉及朝政大事的決策上,是威望高的人說的話讓人信服些,還是虞衡這個在所有人心裡還是個孩子的家夥說的話更可信呢?
太過年輕,有時候並非是好事。更何況虞衡還沒成婚,自來成家與否都是一道微妙的分水嶺就算到了後世,同一年齡,大多都默認成了家的那位會更成熟一點。
這會兒更不用提,在很多人心中,虞衡還真就是孩子。
這很多人中還包括了景隆帝和諸位閣老,他們對虞衡的態度確實十分和善,但統一的觀點都是:才華沒得說,還要再曆練曆練。
虞啟昌決定在虞衡成婚後就把他分出去,雖然聽起來在這個時代有點不那麼符合主流行為,但細究起來,確實是對虞衡有利的。
虞啟昌是誰啊?鎮守邊疆的英雄,護崽狂魔。早些年對虞衡的過分關愛護犢子,讓彆人對虞衡高看一眼,現在壞影響來了,虞啟昌護崽狂魔的印象深入人心,就連景隆帝都見識過幾次,長年累月下來,虞衡在他們心中的印象不就成了個小崽崽?
虞衡是個聰明人,哪裡想不到這一點。但這會兒這麼一發散思維,虞衡又忍不住覺得牙疼,這都是什麼操/蛋人設,簡直了。
當然,離虞衡大婚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虞衡也不必著急,還能在家裡賴上幾個月。就是提前知道了這事兒,心裡有點惆悵。照虞衡當年的打算,是想在侯府一直陪著虞啟昌和沈氏的,就算分家,也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或許這就是太優秀的煩惱吧。
對此,係統隻給了虞衡一個字:
【呸!】
虞衡當即翻臉,“差不多得了啊,沒事瞎開什麼嘲諷呢?上回還誇我呢,這回就開始陰陽怪氣,真是老陰陽人……不對,老陰陽統了。”
係統最見不得虞衡這自戀的樣兒,忍不住冷笑道:
【你怕是忘了自己基礎智商隻有60的事實了吧?】
“沒忘啊,那不更證明我有多勵誌了?”虞衡雙手一攤,“說的那些智商點都是你白送我一樣的?”
我憑自己本事贏來的智商值,為什麼不能嘚瑟?
係統:………還真沒毛病。
等到京城各處的紅薯全都過秤完做好統計後,各州刺史報喜的折子也陸續飛進了皇宮中。
胡尚書儼然已經樂得找不著北,看著各州刺史呈上的折子,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暢快大笑道:“好好好!紅薯果然是神物!各州刺史都說今年得了個大豐收,土地最肥沃的澤州畝產比京城還高,上了兩千五百斤。就算最貧瘠的涼州,畝產也有一千八百斤。陛下,這是陛下之功,社稷之福,萬民之福啊!”
一時間殿內大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都稱陛下萬萬歲。
虞衡也跟著歌功頌德了一回。沒錯,虞衡也來上早朝了。本來以他那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之職是混不上早朝的資格的,先前他也拿這個當借口偷懶。但這回不一樣,紅薯之事本就和他息息相關,虞衡能不來麼?聽聽其他大臣給他的彩虹屁也是極好的呀。
虞衡翰林修撰的品級不夠?沒關係,這貨頭銜多,不還有個侯爵在身嗎?都侯爺了,還能沒有上朝資格?
這會兒也有不少官員眼神直往虞衡身上瞟,聽了胡尚書這番話後,這些官員們心裡就隻有一個念頭:這個侯爵給得值!
說實話,虞衡弄出紅薯來,受益最大的還真不是老百姓。哪個階級手裡的田地最多?必然是站在金鑾殿上這幫統治階級啊。他們名下產業頗豐,田地打底三位數,虞衡弄出紅薯,直接讓他們多出來多少糧食呢?那可都是錢呢!
可以說,這會兒大殿上站著的,就沒有不受益的。得了虞衡這麼大的好處,這些人還能繼續像先前那樣噴虞衡?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也和現在外頭那幫還在興頭上的百姓一般。毫不誇張的說,現在誰要是當街嚷上一句虞衡的壞話,怕是當場就要被憤怒的百姓群毆。當官的敢這樣乾,第二天名聲就得臭大街。
老百姓的愛恨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給他們帶來好處的,讓他們能吃飽飯的,都是大好人。其他人敢汙蔑好人,那定然是壞透了的貪官!
虞衡卻愈發低調,這時候確實是他最招人眼的時候,瞧著風光,十分得民心,也得景隆帝的信任,但虞衡更明白,他這會兒要是真飄了,怕是會受到來自社會的毒打。
這般鎮定從容姿態,更讓景隆帝和閣老們堅信這是個能扛事的孩子,景隆帝甚至私下直接對太子說道:“虞衡,可為賢相也。”
虞衡卻很是淡定,在眾人心情激動之際,從容扔下一個雷,“紅薯產量雖好,但比較耗地力,最好種四年停一年,換上豆子,讓地歇一歇才好。”
也是係統出品的紅薯基因足夠好,產量大耗地少,否則的話,怕是種三年就得歇一年。
眾人先是一驚,而後又覺得沒毛病,這就跟婦人生子一般,多胎總歸更傷身體,要休養更久。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
再說了,四年的紅薯都能頂尋常糧食的十年的產量了,歇一年算什麼?還是淨賺的!種豆子也不錯,豆子好啊,可以發豆芽,磨豆漿,還能做豆腐,多好的東西呢!
虞衡卻不太滿意這個情況,後世哪要考慮這些東西,想種就種,反季節水果蔬菜都能弄出來,真就科技改變一切。
哪像這會兒,種個紅薯,竟然還要種四年歇一年?
【建議宿主把化學知識撿起來,隻要有了化肥,這些都不是問題呢~】
虞衡當即回想起了當年被化學支配的恐懼,而後又自信起來,自己的智商都已經進入了頂級天才行列了,還怕這?
於是,虞衡信心滿滿地進了空間,又被名師好一通磋磨。做化肥原理聽起來是挺簡單,但問題是,古代要啥沒啥,光有理論知識有個屁用啊?打個比方,就算你知道做冰箱,去了古代你能做出來嗎?電都沒有你做個屁的冰箱!
基礎設施難死個人。
好在名師就是名師,時刻散發著智慧的光芒,和虞衡仔細討論了許久,竟還真結合大宣具體的情況,搞出一套做化肥的簡易方法來了。
就是吧,辦工廠不容易,要調動各方麵的資源也不是一件容易餓事兒,得向戶部申請一筆資金。
這套路上回虞衡已經學會了,鞏尚書上回為了修路的事兒,從胡尚書那裡騙……額,是要銀子時,虞衡看了個全程來著,對怎麼從胡尚書那兒申請資金有著十分管用的經驗。
於是,虞衡退出係統空間後,認真思忖了許久,提筆寫了個計劃書和預算表就跑去找胡尚書要財政撥款。
胡尚書目瞪口呆。
胡尚書痛心疾首!
胡尚書破口大罵,“殺千刀的鞏禿頭,你可造了大孽了!看看吧,好好一個孩子被你教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