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齊王十分冷酷無情地提醒虞衡,“你才是太子少傅,該用心教導太子,引領太子走上正途。他要是長歪了,絕對是你們三師三少的鍋!”
虞衡:………現在跑路不乾太子少傅這職位還來得及嗎?
主要還是齊王和福王的感染性太強,虞衡深覺自己的道行不如他們,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在齊王加福王的雙重精神汙染下讓太子保持冷靜不受影響。
太子對虞衡卻很是親近,一是其他五位夫子都上了年紀,有一身大儒學究氣質,看著就十分距離感,太子可以做到尊敬他們,但卻親近不起來。
虞衡年紀合適,也就比太子大十歲,還有齊王的交情在,又有景隆帝和昭寧帝對虞衡的不斷誇讚,都不用虞衡親自在太子麵前表現自己,太子周圍的親人就把太子對虞衡的好感值刷到了高點,某種程度上來說,虞衡的運氣確實不錯。
絕味居的這幾道辣菜確實夠味兒,就算平日裡修身養性就差吃素剃度的壽王,這會兒動了筷子後就停不下來,筷子不斷從麻婆豆腐辣醬蒸肉辣子雞丁這幾碗菜中來回穿梭,哪怕被辣得嘴唇通紅不住喘氣灌水,也倔強地繼續伸筷子,必須要好好過過癮。
壽王都這樣了,其他人更加控製不住自己伸向菜碗的手。能接受辣味的吃得十分過癮,飯都比平時多出兩碗,捂著吃撐的肚子幸福地感慨到自己好像吃得太多,吃不了辣的,也覺得這味兒很新鮮,又霸道得很,吃過一次後就讓人難以忘記,回味起來竟還覺得有種想流口水的衝動。
因著大堂中坐著的官員太多,原本被熱鬨吸引住的百姓們便有些遲疑,不敢進來,後來,再聽到絕味居的定價後,百姓們更是扭頭就走,這麼貴的地方,他們才不想出這個血,當這個冤大頭。哎喲喲,一碗菜都能趕上尋常農戶五年的嚼用,這是直接煮了塊金子嗎?
當然,有覺得不劃算的,也有躍躍欲試想進去嘗嘗新鮮的。
這一波人完全不差錢,正是京城的買賣人,家裡還有自己的商隊,財大氣粗,彆說吃一頓了,就算天天包圓了,也不算個事兒。
商人天性就是逐利的,其他人看絕味居,看到的是高昂的價格,他們就不一樣了,看到的全都是珍貴的人脈。
往年需要再三遞拜帖求爺爺告奶奶才能見一麵的大人,現在就坐在絕味居裡頭,還是一堆一堆的。他們要是進去了,隨便搭幾句話,日後不就有理由再次登門拜訪了?
考慮到這一茬,彆說絕味居的菜賣十兩銀子,就算賣一百兩銀子,他們進去吃了這頓飯,也不虧。
就是吧,裡麵官員太多,這就有點考驗商人們的膽量和心理素質了。
萬一一個弄巧成拙,得罪的大人物也是一堆一堆的,更何況還有太子和三位王爺在場,真得罪了他們,那他們的生意基本上就涼涼了。
其實他們主要的目標還是戶部的官員,去年虞衡和齊王乾掉雍然後,不是將對方的政治財產也收攏過來了嗎?雍然最擅長什麼?做買賣。他們的商隊遍布各地,哪個國家都有他們的身影,這一條條的商道和買賣渠道,在大宣的商人們眼中,那就是一座座金礦啊!
隻可惜朝廷那邊還沒把商道的事兒給定下來,商人們都盯著這事兒呢,如今有了機會能見著戶部的人,也難怪他們蠢蠢欲動,想去套套近乎,打探打探消息了。
更彆說,虞衡也在呢。據說收歸雍然商道的主意就是這位嘉秀侯出的,這位侯爺在閣老們麵前又十分有臉麵,也得新帝重用,他的話,分量應該不輕。
商人們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最終還是渴望戰勝了顧慮,深呼吸好幾口,調整好心態後,一臉凝重地踏進了絕味居的大門。
不過嘛……京城裡行商的人家又不止一家,看到有同行動了,其他商號的人能忍得住?
造成的後果就是,大家都派了代表進去吃飯,當然,吃飯不是目的,目的是結交一下官員們,卻因為來的同行太多,大家相互顧忌,不好行動,還得擔心自己被人給使絆子,看上去氣氛很是彆扭,反而引起了其他官員的注意。
虞衡不太清楚這一茬,回來後,邊關那些事他就沒有再插手過,正吃好喝好時,聽小二過來稟告,說是京城各大商號的少東家全都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日裡見著麵就皮笑肉不笑地鬥上幾句嘴的人,今天就跟吃錯藥似的坐在了同一桌吃飯,看神情也不像是握手言和了的,還互相警惕。
虞衡乍一聽了這消息還覺得有些奇怪,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京城商號這些少東家來了這麼一出,到底是為什麼。
保險起見,虞衡還問了一下齊王最近戶部是不是有意讓人接手雍然商道和買賣渠道的事兒,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都不用虞衡再繼續解釋,年紀最小的太子都明白過來了,“他們這是想接手雍然人的買賣?”
這就到了虞衡這個太子少傅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當即點頭道:“確實如此,誰也不會嫌錢多,雍然人經營這麼多年,他們走過的商道,做過的買賣,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哪家商號要是能吞下雍然人經營多年的商道,估摸著他們家底能立馬翻幾番。”
這就非常直觀了,太子剛才還得出了一個要努力掙錢的結論,當即好奇地問虞衡,“少傅,這樣一筆大買賣,朝廷能在其中獲得利益嗎?”
這個問題都不用虞衡解釋,旭王就給太子解釋明白了,“那當然。大宣對商人收的稅比較高,他們買賣東西要收稅,路上還有過路費,他們做的買賣越大,掙的銀子越多,朝廷收的稅也就越多,國庫自然也能越來越豐盈。”
太子點頭表示明白,又有些不滿,“朝廷打下雍然,也花費了不少銀子,得來的雍然商道和買賣渠道,竟然要白給這些商號。光靠收稅,得收多少年才能收回朝廷發兵攻打邊關所出的銀子啊?”
這可真是得了福王的真傳,做什麼事情都得儘可能地掙銀子,白給人總覺得虧了。
齊王輕咳一聲,“朝廷發兵邊關的銀子,早就掙回來了。你忘了,我們幾乎把各族的國庫都抄了個遍了。”
太子一拍腦門兒,“嗨呀,忘記這茬了。但白給商號,我還是覺得朝廷虧了。”
虞衡在心裡給太子點了個讚,心說也就是這位年紀小,等他再大點,開始參與朝政後,胡尚書絕對會將他引為知己,就這一門心思為國庫打算的模樣,胡尚書能不可勁兒地把人給拉到戶部去?
至於京城這些商號白拿朝廷資源這事兒,虞衡心裡也隱隱有了對策,隻不過現在包廂內人太多,不太合適全都倒出來。
太子好奇地看了虞衡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而招呼壽王等人繼續喝酒吃菜。
等到眾人都酒足飯飽後,其他人各回各家,太子卻一把揪住虞衡,眼神亮晶晶道:“少傅,我還有點功課要請教你,你同我去東宮吧。”
齊王立馬附和,又拽住了虞衡另一隻袖子,笑眯眯道:“太子都開口了,趕緊走吧,少傅大人。”
齊王把太子帶了出來,自然也要將他安全送回東宮,和太子一起走,完全沒毛病。
虞衡被他們一左一右拽著袖子,簡直哭笑不得,動了動手腕,一臉無奈道:“我又不是不去,至於拽著我不放嗎?”
齊王和太子立即展現出了他們作為好叔侄的默契,在虞衡開口時就同一時間鬆了手,誤差不超過零點一秒,果然默契十足。
回到東宮後,齊王同太子打個聲招呼便急匆匆地出宮,跑去行宮找景隆帝,美滋滋地告訴他,“老頭兒,都說了你彆擔心另外兩個不中用的兒子。這不,沒了你這個親爹在上頭頂著,老二老四老實得很,賠罪賠得可溜了。要我說,還是你當初對他們太好了,慣出他們這臭毛病!”
景隆帝驚奇地看著齊王,“這話竟然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朕最慣的是誰?”
齊王撇嘴,“當然是我,所以我今天不是也特地給他們找了個台階下?還把禎兒也帶過去了。彆說,禎兒不愧是您的親孫子,小小年紀就圓滑得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流。”
哪怕這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景隆帝也得吐槽他,“有你在,誰都顯得格外會說話吧?”
這孩子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死,朕真是居功至偉。
齊王哼唧一聲,“那我不也隨了您的心意,和老二老四握手言和了?還讓他們在禎兒麵前露了臉。你啊,就彆擔心兒子們啦,他們個個兒都是王爺,能過得差到哪兒去?你呢,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和皇祖母還有母後她們在行宮好好享福便是!”
景隆帝也隻能笑罵一句,“就你話多愛操心,朕還能委屈自己了不成?”
“那就正好,省的我們擔心。”
*
東宮。
齊王離開後,太子便興衝衝地問虞衡,“少傅,我看你先前在絕味居時提到商道之事,似乎有彆的想法?”
虞衡詫異地看了太子一眼,暗自感歎了一聲這位少年的敏銳,也不藏著掖著,大方點頭道:“隻是一個設想,不過,要是真能成,應當能如殿下的意,讓國庫多進點銀子。”
太子的眼神嗖的一下就亮了,趕緊催促虞衡,“快講講!”
虞衡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小聲道:“殿下聽說過,拍賣嗎?”
“拍賣?這是何物?”太子的眼中頓時掛滿了問號。
虞衡繼續解釋,“拍賣就是把買家全都聚在一起,把要賣的東西擺出來,讓買家自己出價,價高者得。”
太子瞬間明白過來,“少傅的意思是,讓朝廷將雍然人的商道和買賣渠道進行拍賣,讓京城有意插手商道的商戶們來出價?價高者得,全憑商戶們自願,也不存在什麼賄賂之事?”
虞衡點頭,欣慰地看著太子,又補充道:“不必非要拘泥於京城的商戶,其他地方的商號也行。雍然商道本就在各個邊境,各地商號還更合適,他們聽到了消息,想必會很有意願進京來同朝廷做這筆買賣的。當然,朝廷也要為他們保證,拍下哪條商道,多少年內,那條商道便隻能這家商號走,其他商號若是暗中走了,便算違規,交由朝廷處罰。如此一來,想必商號們會樂意出更多的銀子來拍下商道。”
這就相當於一次性買斷十年或者二十年的商道使用權,勉強也能算壟斷,商人最懂其中的利潤,看看當初的雍然人就知道了,個個兒都富得流油,大宣的商號,誰不眼饞他們想分一杯羹呢?
現在,現成的機會擺在他們麵前了,商人們雖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做派,但現在,朝廷已經把兔子都一一擺出來了,就看他們能出多少銀子了。
虞衡都可以預見,雍然人提過的,西域那條通向狗大戶家的商道會有多麼的搶手。怕是商號們競價都要打破頭。
這對朝廷來說就是無本的買賣,甭管他們出多少銀子,朝廷都是賺的。
按商道算,雍然人從大宣走向各國的商道就有六條,哪怕平均每條拍出一百萬兩的價格,那就是六百萬兩銀子進賬,這銀子就相當於白給,畢竟朝廷也打算把商道給大宣的商號來著,先前就在挑選,不知給哪一家才好。
現在虞衡這提議一出來,可想而知,大家估計都不用為選哪家操心了,按虞衡說的辦不香嗎?不需要為選哪家的問題吵個天翻地覆,還能為國庫創個收,這麼好的事兒,還吵個屁啊!
太子當即把虞衡拖去了禦書房,讓虞衡對著昭寧帝說出了他的打算。
昭寧帝當即眼前一亮,“好主意!”
禪位大典辦的那般隆重,花去不少銀子,眼下朝廷還沒到收稅之時,隻有出項沒有進賬,昭寧帝也擔心後人拿著國庫餘銀說他不如太上皇,是個敗家子。
虞衡這提議,還真就搔到了昭寧帝的癢處。
還是那句話,誰會嫌錢多呢?
昭寧帝這會兒見了虞衡,便覺得親切得不得了,心中暗暗感歎,怨不得父皇讓他好好重用虞衡呢,這就是一個寶藏啊,時不時就能給人一個大驚喜,這個太子少傅的位置給的太值啦!瞧瞧,轉眼就能讓國庫多出幾百萬兩銀子的進賬啦!
這掙錢的本事,誰說虞衡是文曲星投胎的?昭寧帝忍不住感慨,這分明就是財神下凡,正巧掉進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