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和周家是世交,但周子妍和喬寺的關係一直有些耐人尋味,在她中學的時候關係還算不錯,之後他出國留學幾乎斷了聯係,再重逢就突然生分起來。
結婚並不是周子妍自願的,當然她也沒有及時提出反對,婚後一年兩個人都忙於工作,讓原本就不怎麼牢靠的婚姻關係如履薄冰。
離婚是周子妍自己提出來的,她當時以為喬寺會反對,不說挽留至少會說一句反對,可他隻是微微詫異了一下,就直接點頭了。
騎虎難下的周子妍隻好嘴硬的拉著他去民政局,兩家父母得知離婚的事,都覺得愧對親家,都覺得是自己家的孩子做錯了,越是這樣,雙方越是愧疚。
而周家人曆來脾氣暴躁、性子急,為了向好友表示愧疚,周父差點動手打孩子,更是在盛怒之下說出讓女兒滾出周家,再也彆回去的話。
大受打擊的周子妍,這幾個月都沒敢回去,擔心自己一進門,父親就把茶杯摔過來。離婚的第二天,就搬出了彆墅,離了一場婚,失去了兩個家,周子妍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什麼。
傍晚時分,隔壁的動靜小了,躺在沙發上的周子妍不知不覺進入夢鄉,直到連續三次的門鈴聲把她嚇得差點從沙發翻到地上。
坐穩之後,周子妍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去開門。
“什麼事?”
“吃晚飯了沒?”
“沒有,我晚上不吃飯。”
正在揉眼睛的周子妍,沒發現喬寺臉上的笑容突然變了味,他抬手扶了扶並沒有下落的眼鏡,彎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中午兩點吃的午飯,明天早上我們施工的時間是八點左右那個時候你才可能起床,中間接近十八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不吃東西,對胃的傷害很大,胃酸分泌過多會……”
“打住,我知道你教化學的,但是…我吃不吃飯,我的胃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們現在是鄰居,如果你在家裡出了意外,我可能是第一個被警察找上的人,你要是外因為胃痛暈倒,再導致其他……”
“停!我求你彆詛咒我,可以嗎?”
每次喬寺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像是在給學生講課,不僅一板一眼更是毫無情緒可言,聽的久了,周子妍都擔心他的話在某天變成現實。
“我沒有詛咒你,這是事實。一起去吃晚飯,我請客,就當是你帶我熟悉這周圍的地圖,畢竟你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月,多少都該記住點什麼。”
周子妍一直不懂,喬寺這種說話的風格,為什麼會那麼招女人的喜歡,從小到大他說話就一直不好聽,可給他遞情書的女孩子能從教室門口排到操場上。
“不好意思,我真的什麼都沒記住,您自己去找吧。”
說著,周子妍往後一退,作勢就要關上門,卻沒想到喬寺先一步用腿卡住門。
“給你五分鐘,我在樓下等你。”
說完,喬寺從門縫裡抽回腿,轉身往外走,留下一個很想打一整套降龍十八掌的周子妍在門口。
關上門之後,周子妍忍不住在房間裡抓狂,“啊啊啊啊啊!”
她是真的不懂喬寺要做什麼,離婚的時候明明說好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為什麼他現在又突然跑出來,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
把抱枕摁在沙發上打了兩分鐘後,出夠氣的周子妍回房間換衣服,殺氣騰騰的背著包下樓,看見站在樓下花池邊的男人,嘟著嘴氣呼呼的走過去,不想叫他。
“你遲到了兩分二十五秒!”
喬寺的聲音無喜無悲也沒有什麼怒氣,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卻聽得她好不容易撲滅的怒火,在瞬間燎原了。
“你要是不想等,那就彆等。”
“彆擅自揣測彆人的心思,猜錯的後果得你自己承擔。”
聽他一副教導主任的口吻,周子妍就忍不住把臉偏向路邊的花池,她想這個後果自己已經承擔了。
“寶兒……”
“彆這麼叫我!”
一聽喬寺開口叫那個稱呼,周子妍就突然暴走,周家是一對雙胞胎,哥哥周子文,妹妹周子妍。
小時候周母喜歡叫他們大寶、二寶,當時喬寺就喜歡摸著她的腦袋叫她寶兒,可是後來她再聽這個稱呼,沒感受到一丁點的親切,之後滿肚子的厭惡。
“你到底怎麼了?”
喬寺發現,自從結婚後,她就時常暴跳如雷,一點小事也能吵起來,他不太喜歡和人吵架,因為吵架往往意味著口不擇言,有的時候語言帶來的傷害不亞於物理攻擊。
隻是,喬寺越是退讓,她看上去就更加惱火,長此以往就是一個惡性循環。再加上結婚的第一年是他的職稱考核年,整天泡在實驗室忙得團團轉,沒那麼多時間處理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家庭瑣事。
“我很好,我沒事,隻是不想看見你!”
吼完之後,周子妍感覺心裡舒坦多了,但是看著喬寺怔住的表情,又覺得說話太重、有些傷人,尷尬的把臉偏到一邊,等待他的反擊。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喬寺並沒有像她一樣惡語相向,隻是抬手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頂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霎時間周子妍感覺眼眶有些發燙。
“你要是不高興,我就不煩你,現在我搬過來了,咱們不可能不見麵的,走吧。”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大人在看一個胡鬨的孩子一樣,眼裡帶著寵溺和諒解,讓周子妍感覺自己剛才的行為就像是一個活體智障,有種一拳打在棉花團上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