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後,倆人在小區裡溜達一圈,走累的周子妍拉著喬寺在長椅上坐著休息。
椅子的對麵是個不小的人工湖,夕陽灑在湖麵上像是一層金色的羽衣,微風吹過湖麵,周子妍盯著水中一圈一圈的漣漪慢慢勾起粉唇,身體的疲勞在這一刻仿佛都被微風帶走。
“你學會遊泳了嗎?”
聽到他的問題,正在發呆的周子妍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地晃晃腦袋。
“沒有,還是不敢去水深超過一米的地方。”
七歲的時候,周子妍被幾個粗心大意的哥哥擠到陳家的湖裡,嗆了幾口水還和湖裡的錦鯉來了個親密接觸,身體雖然沒有大問題,心理卻有了陰影。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她也不敢去太深的地方,必須要坐下來腦袋還能冒出水麵才可以的深度,而且也從不吃魚。
“要不是你們當年搶那個飛機模型,我也不會掉到水裡去,結果到現在你們也沒一個人當上飛行員,你說我冤不冤?”
當年陳家老爺子弄來一個戰鬥機模型,幾個孩子爭著搶著要看看,還大言不慚的說將來要當飛行員。事實證明,小孩子的話算不得數。
“我沒說過要當飛行員,隻是單純對模型好奇,過幾天我教你遊泳。”
話一出口,立馬遭到了她的反對。
“我不,水深超過一米,我就不敢下去,下去之後就渾身發抖。你沒發現每次我在泳池裡玩的時候,水都特彆淺嗎?”
聽她這麼說,喬寺回憶起離婚前的事。夏天的時候,周子妍怕熱想去水池裡帶著,又嫌浴缸太小,就打電話叫來一堆朋友,說是來泳池玩。
事實上,結果卻是一群抱著參加泳池party心態的人,通通坐在水深不足半米的泳池,熱火朝天的打麻將。
“就是因為這樣才想讓你學,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裡走不出來。”
聽完這句飽含哲理的話,周子妍狐疑的盯著他,可他卻一直盯著湖麵,讓她看不準他的表情。
“你這話…是不是有兩層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我這學期不是很忙,可以在入冬前教會你遊泳。”
喬寺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就是擔心她哪天再不小心掉水裡,一般落過水有心理陰影的人都不會往水邊走。
可周子妍不一樣,她不怕也不討厭水,隻是害怕那種踩不到底的感覺,所以她不會躲開水邊,這樣最容易出危險。
“我不學,就算是想學也不找你。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說完,她故作輕鬆的站起來,急急忙忙的往回去的方向走,一副生怕被他拉住去學遊泳的樣子。
喬寺不慌不忙的跟在她身後,心裡想的都是今天看見的魏言之的全部資料,想到她最近反常的舉動,他的眉心微微皺攏,眼裡有些擔憂和戾氣。
終於,喬寺還是在她開門的那一刻,把憋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
“妍妍,魏言之來了!”
正在開門的周子妍手上一頓,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繼續扭動鑰匙,故作輕鬆的對他說。
“嗯,我知道,之前在報紙上看見他的名字了。”
“你想怎麼做?”
“我…還沒想好,但是當年的事,總該有個了斷吧?”
聞言,喬寺了然的點點頭,走過來把手輕輕地落在她的發頂,溫柔的說道。
“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們會幫你。”
迎著他一如既往平靜的目光,周子妍重重的點頭。
“嗯!我不會做出格的事,隻是做我該做的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再見”
對周子妍來說魏言之不僅是搶了她的成果那麼簡單,當年的兩個實習生裡,的的確確有一個丟了命。一次次午夜夢回,她都聽見曾經的搭檔在向自己求救。
回到房間後,她開始拿出電腦繼續分析魏言之這幾年做過的事,成名之後結交了幾個大人物,娶了一個比他年長十歲,離過婚卻家世優越的女人,之後的他才算真的平步青雲。
看著履曆上的那些獎項,周子妍發現當年的事之後,魏言之幾乎再沒有拿得出手的新聞事跡,能維持現在穩步上升的狀態,靠的都是政治手腕。
從某種層麵來說,他早已經不是一個新聞工作者,而是個徹頭徹尾的政客。
如果魏言之不出現,她還能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不堪入目的記憶,現在他出現了,欠下的債,總是需要人來算一算。
因為看了太久的資料,當晚周子妍又在夢裡經曆了一次當年的事。
一個黑心的商人、一個貪婪的偽君子、一張密不透風沾滿血腥味的關係網、一雙雙麻木的眼睛和一個滿身是血的新聞記者。
隻要做那個夢,她就準會被嚇醒,這次也不例外。
醒來後急忙打開燈坐在床上抱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黑夜像一隻長滿獠牙的巨獸,她坐在昏黃的燈光下驅逐心底的恐懼,不想被那隻巨獸的獠牙刺穿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大概中午一點的時候更新,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