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庇佑。”太後低聲祈禱,跟在後頭。
韶音也跟了上去。
抵達勤政殿,後宮妃嬪已經悉數趕來。
聚集在勤政殿外,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起來:“究竟怎麼回事?”
“皇上怎麼會摔下摘星台?”
鑒於韶音是在場人,於是太後看向她問:“皇後,究竟怎麼回事?”
韶音眼睛垂了垂,答道:“皇上邀我至摘星台賞景,他站在高台邊緣,說是風景好。”
她隻說了這一句,就沒下文了。
太後等了一會兒,眉頭擰起:“然後呢?”
“然後……”韶音遲疑了下,搖了搖頭,“等皇上醒來,母後問皇上吧。”
“皇上醒來,我自會問。”太後喝道,“我現在想聽你說。”
然而韶音隻是搖頭,不再作答。
太後見她閉口不言,便不再問她。
叫了之前在摘星台侍奉的宮人們審問。
不拘是皇上帶去的人,還是韶音帶去的人,被審問時,全都隻有一句話:“皇上不要奴婢們侍奉,想與皇後娘娘閒情逸致,不許奴婢們打擾,將奴婢們趕下來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太後饒命啊!”一個個使勁兒磕頭,磕得砰砰作響。
太後臉色落下來,緊抿嘴唇,轉過身,又將視線落在韶音身上。
“皇後!”她喝道,“茲事體大,你還不說?”
恰在此時,希兒也來了。
他聽到消息後,立刻丟下書本,從上書房跑出來了。
才五歲的小男孩,身著錦繡,腳蹬雲靴,一頭烏黑細發紮成毛茸茸的小髻,臉上紅撲撲的,看上去玉雪可愛。
因為急急跑了一路,額發都被打濕了,衣裳也不十分整齊,還呼呼喘著氣。
剛一進來,就發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母後身上。他敏銳地察覺出情境對母親不利,立即站在韶音身前。
韶音察覺到,心裡一片柔軟愛憐。
這是她可愛的兒子。
拿出沒舍得給洛玄墨止血的手帕,為兒子輕輕蘸去臉上的汗珠,又為他整了整衣裳,才抬頭看向太後說道:“我方才不是說了嗎?”
“你說什麼了——”太後剛剛出聲,忽然急急刹住,瞳仁微微放大。
她剛剛以為韶音什麼也沒說。
然而……不對,她說了。
“皇上邀我至摘星台賞景,他站在高台邊緣,說是風景好。”
太後細細品味,這句話並不簡單。
不可置信漸漸浮現在她的眼底。
皇上是腳滑跌下去的?!
首先,皇上不可能是皇後推下去的。
皇後賢德,皇上英明,這對年輕夫妻從沒紅過臉,帝後情深甚至在民間都廣為流傳。
而後宮中沒有彆的皇子,她兒子就是唯一的皇子,且已經被封為太子。
感情濃厚,地位穩固。
太後想都沒想,就排除了謀殺的可能。
其次,皇後也沒那個本事。
雖然皇上不是她親生,但太後對他極為了解。
他精明自慎,才不會被人哄去危險的地方,並不加提防。
所以,真相可能十分荒唐——他是自己走到高台邊緣,失足滑下去的。
難怪皇後不肯說了。
要麵子如洛玄墨,等到他被救回來,得知自己如此丟臉的事被傳得人儘皆知,豈會不惱?
然而,太後明白了,卻有人不明白。
“我怎麼沒聽出來皇後娘娘說了什麼?”妃嬪中有人說道,“皇上墜落摘星台,茲事體大,還請皇後娘娘將當時的情景都說清楚才好。”
韶音目光直直射去:“本宮方才說得不夠清楚?還是說,你在懷疑什麼?!”
她當了六年孫子,可不是給彆人當孫子,而是當了係統的六年孫子。
她避免做得不好,讓係統換人,因此嚴格按劇本扮演。
可不代表她在彆人麵前是軟柿子。
整個後宮都歸她管。
不論是在皇子府時,還是進宮做了皇後,她都不是軟柿子。
她隻是“性情溫婉”,但是沒有手段和鋒芒的人,是做不了賢後的。
她聲音不高,但往日積威甚濃,被她目光掃過,妃嬪們紛紛低頭。
方才說話的妃嬪也打了個哆嗦,眼神閃爍,期期艾艾地道:“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說出大家的心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