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皺緊了,他重新將黑熊怪翻過來,隻見它前額上沒有絲毫傷口。
這倒是怪了,嚴斐心想,轉頭去看牆壁上濺了一片的痕跡。
巷子很窄,所以黑熊怪的腦漿和血跡濺出去的時候,沒落到地上,而是濺到了一側牆壁上。
看著傷口,應該是槍傷。
但為什麼前額上沒有傷口?好像從腦子裡打出去的一樣?
嚴斐百思不得其解,但卻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匆匆將現場打掃乾淨。
“男主將現場收拾了。”快到家時,灰灰終於開口了。
韶音點點頭:“不錯,他很棒。”
灰灰:“……”
忽然有種奇奇怪怪的預感。
到了家,顧爸已經回來了,在廚房做飯。
顧媽還沒有。
“音音回來了?”顧爸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韶音頓了頓,道:“嗯。”
顧爸並沒有起疑,因為女兒一直是內向的性子,這次答應的聲音能讓他在抽油煙機的噪音下還能聽到,估計心情不錯。
他笑了起來,問道:“音音今天心情不錯?發生什麼好事了?”
“我打人了!”韶音揚起聲音道。
顧爸嚇了一跳,他正顛勺,聞言差點把半鍋菜都顛飛出去!慌忙將鍋放下,扭頭往外喊道:“什麼?為什麼打人?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誰?爸爸找他去!”
韶音提著被扯破的書包進來,站在廚房門口,眼睛睜得圓圓的,眸子裡跳動著火苗:“不用!我已經打了他!”
顧爸這下連做菜的心思都沒有了,見菜差不多熟了,匆匆放了鹽,也顧不得盛出來,擦了手就扯著韶音往外走:“到底怎麼回事,你跟爸爸說說!”
韶音被他扯著在客廳裡坐下,手裡攥著破掉的書包,氣鼓鼓地說:“碰見一個混混,問我有沒有錢,我沒有錢!他不信,要打我,我就跟他打起來了!”
顧爸都要嚇死了!
又害怕又心疼:“你跟小混混動什麼手?你跑啊!”
“他們三個人,兩個在巷子口堵著呢!”韶音氣急了似的,眉頭都豎起來,“我都說了我沒有錢,沒有錢!他們不信,還要掏我的兜……太過分了!”
所以,她是因為被小混混堵了,太生氣了,所以爆發了,跟人打架。
顧爸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經過,又心疼又氣憤:“你傷著哪兒沒有?爸爸帶你去衛生所看看?”
“那倒沒有。”韶音搖搖頭,神情輕蔑,“他們看著凶,其實不禁打!我閉著眼睛一頓抓,他們根本沒碰著我!”
她有些自得地說:“等我睜開眼,他們都跑掉了!”
顧爸看著女兒炸毛小貓似的樣子,不禁想象了下她閉著眼睛一頓亂抓的樣子。
也對,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他很想說,乾得好!以後被人欺負了,就打回去!
他老早就想這麼教女兒,隻是女兒性子悶,在外麵受了欺負也不說,讓他無從開口。
“以後還是要跑!”他鬆了口氣,鄭重地教導道:“你今天碰見的人,不是特彆壞的人,所以你一發起脾氣來,他們就跑了。如果是壞透了的人,你要吃虧的!”
韶音低下頭:“我記住了。”
顧爸也低下頭,正好看到她手裡拎著的破掉的書包。眉頭一皺,站起身來:“先吃飯。等你媽媽回來了,我們先吃飯,然後給你買個新書包。”
頓了頓,“音音還想要什麼?你今天保護了自己,值得一份獎勵!”
韶音作勢想了想,說道:“我想要一盒巧克力。”
“可以!”顧爸很痛快地應下了。
半個小時後,顧媽回來了。
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坐下吃飯,顧爸將這件事說了一下。
顧媽疼孩子跟什麼似的,將那三個小混混罵了個狗血淋頭,又瞪顧爸說:“孩子身上沒錢,你怎麼不想想?如果她身上有錢,還會被人打嗎?”
說完,從錢包裡掏出一張一百的,還有幾張十塊的、五塊的零錢,交給韶音:“拿著,以後碰到跑不掉的情況,花錢保平安!”
韶音接過來:“謝謝媽媽。”
說話的聲音比平時大了一點,也乾脆了一點。
顧媽察覺到了,既心疼又欣慰,想著孩子經過這件事,說不定長了膽子和自信,以後都不那麼麵了。
還是厲害點好,顧媽心說。
吃過飯,一家三口溜達去超市,給顧音買了一個新書包。
顧爸不忘提醒:“還答應音音買一盒巧克力。”
於是,又花了三十多塊,買了一盒巧克力。
足夠韶音吃好久了。
當晚,顧媽跟顧爸抹淚說:“孩子受委屈了。”
顧爸說:“是委屈了。不過,經過這件事,她能有點脾氣,倒是因禍得福了。”
隔著一道牆的次臥裡住著韶音。
她正將課本、作業本、筆盒等裝進新書包裡。
弄壞一個書包,有點可惜。
但她需要這樣一件事,來慢慢改變在顧爸顧媽眼中的形象。
她做不到每天低著頭走路、不跟人說話、考試成績一般。
她要抬著頭走路,目光直視前方。
有人跟她說話,她就會回應。如果遇到喜歡的同學,還會主動跟對方說話。
而且,她需要一個好成績。
一年後,考個好高中。
四年後,考個好大學。
顧爸顧媽都是本本分分的小市民,工作一般般,眼界一般般。所能想象的未來好日子,就是女兒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去大城市立足。這對他們而言,很是令人臉上有光了,可以跟同小區的鄰居、一起工作的同事頻頻提起的驕傲。
不論韶音暗地裡做什麼,明麵上一定會令他們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