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銘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 到她甩開,前後不過幾句話的時間。
當然,韶音完全可以立刻甩開他, 一刻也不跟他曖昧。但程銘暗搓搓地勾搭她,韶音心裡也有些不純的想法。因此, 沒有立刻甩開他, 甚至後麵他湊近耳語,她也沒有立刻拉開距離表示避嫌。
倒是孟辭川很會抓時機。
輕笑一聲, 她臉上沒有絲毫慌亂,轉過頭看楚修宇:“你怎麼說?”
楚修宇看到第一張照片時,眼底一沉, 怒意直接朝著程銘去了。
韶音一心喜歡他, 不可能跟彆人曖昧,一定是程銘卑鄙,故意占她便宜。
但是隨著接下來的幾張照片,他臉上的怒意漸漸收起來,變得不可捉摸。
此刻, 抬頭看向韶音, 對上她略帶譏嘲的視線, 他淡淡地推開麵前的手機:“是誤會。”
“哼。”韶音抱起手。
孟辭川直是不敢置信, 氣憤地道:“宇哥!親眼所見, 你還能說是誤會?這個女人騙你!”
楚修宇擰了擰眉,表情有些不快。
韶音見了, 在心中嗤笑一聲,對灰灰說道:“他真是愚蠢,居然對楚修宇說這個。這不是明擺著說,你根本沒有魅力, 你吸引不了你的伴侶,你的伴侶待在你身邊是彆有所圖?”
誰能接受自己沒有魅力,自己喜歡的人卻不喜歡自己,待在自己身邊是為了彆的?
再沒心氣兒的人,都接受不了這個,何況驕傲如楚修宇?
但韶音才不會提點孟辭川。
抱著手,譏諷地看向他道:“你隻拍到他攬著我,你怎麼不向修宇解釋,他攬著我之前發生了什麼?”
孟辭川一愣。
眼底閃過慌色,很快壓下去,鄙夷地道:“就算之前發生了什麼,也不至於攬著你這麼久!”
他說得有道理,韶音和程銘之間就是有鬼。但韶音才不接他的話,轉過視線,看向楚修宇說道:“你就不問問我,他為什麼要攬住我嗎?”
楚修宇淡淡地道:“我相信你。”
韶音:“……”
見鬼了,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宇哥?!”倒是孟辭川,很是不能接受自己做了無用功,“你清醒一點!彆被這個女人騙了!”
韶音再次暗罵他蠢。
他這話說的,好像楚修宇很沒腦子,會輕易被一個女人騙。楚修宇會承認嗎?他絕不會承認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會承認,沒有男人會承認。
“音音不是那種人。”果然,楚修宇一臉淡然,好像孟辭川在無理取鬨一樣,“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如果孟辭川走了,韶音就說不清了。
楚修宇嘴上說著相信她,但心裡怎麼想的,可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等!”她涼涼地道,“你相信我,是你的事。我被人惡意針對的事,還沒完呢!”
她瞥了孟辭川一眼,冷笑著說:“程銘攬住我,是從餐廳裡就開始的。因為這個人,拿桌上的刀叉丟我,程銘及時接住了刀叉,為免他繼續偷襲傷到我,就護在我身後,攬著我走出去的。”
楚修宇一怔。
孟辭川卻怒道:“什麼刀叉,隻有叉子!”他指著她,憤怒又譏諷地說:“彆搞這些文字陷阱,沒人會上你的當!而且,就算他護著你走出去,已經出了餐廳,為什麼還攬著你?你為什麼不躲開?”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他,想跟他好,腳踏兩隻船,一邊傍著修宇一邊吊著他啦!”韶音說完,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我這麼說,你滿意了?”
孟辭川氣得臉色鐵青。
他就是這個意思!但她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一副毫不心虛的樣子,反而顯得他無理取鬨。
這個女人,好深的心機!
他氣得不行,但心底已經多出幾分戒備,不再像從前那樣視她為愚蠢無腦的女人。
“你再問問,他為什麼拿刀叉,啊不,拿叉子丟我?”韶音抱著手,高高挑著眉頭,看著楚修宇繼續說道:“我究竟做了多麼天怒人怨的事,以至於堂堂孟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講風度,失態地拿叉子丟我?”
孟辭川青著一張臉,拔腳就要走。
韶音攔住他,退後幾步擋在門口,反手鎖上了門,然後看著楚修宇,口齒清晰而流暢地說出今天的事。
“我有沒有一個字說錯?有沒有一個字是添油加醋?”她斜了孟辭川一眼,口中冷笑連連,“沒有吧?我沒有冤枉你吧?你拿叉子丟我,我可沒跟你置氣,你回來倒是告我的狀了!”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看向楚修宇,神態憐憫而譏嘲:“瞧瞧你的好兄弟,你真以為他擔心你被我騙,被我戴綠帽,才提醒你?”
“不是呢!”她重重地道,“他不是為了你,而是因為我惹怒了他,讓他在心上人麵前丟臉了,為了報複我,才回來告狀、搬弄是非!”
“為了錘死我,為了捕捉到確鑿的證據,他盯著我幾連拍!”她譏嘲地看了看孟辭川握著的手機,“我要是碰見閨蜜的男朋友出格,我馬上衝上去捶他一頓,才不會暗搓搓坐在遠處拍他是怎麼出格的,好回去刺激我閨蜜!”
“你有一個好兄弟!”她語氣快意地道,甚至走過去拍了拍楚修宇的肩,大聲道:“有兄弟如此,夫複何求?!”
楚修宇的臉色掩不住的難看。
他沒看孟辭川,甚至沒有說孟辭川一個字,但孟辭川這會兒已經氣到了極點,臉部肌肉猙獰成一個極駭人的狀態,眼珠子死死瞪著韶音,迸出了幾乎要吃人的仇恨視線。
“你很能說。”他盯著韶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但我和宇哥之間的情誼,不是你能挑撥的。”
楚修宇也道:“音音,讓開。”
韶音忽然紅了眼眶,猛地扭頭,死死看了楚修宇一眼,忽然轉身,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飛快打開門,跑了出去。
她先一步跑了,倒讓孟辭川有些尷尬起來。
“宇哥,”他站在門口,回頭朝床上看去,“我是真的為你好。”
楚修宇點點頭:“我知道。”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難看的神情,又恢複了平時的冷峻模樣,此刻眼神是溫和的,“音音就是這樣的脾氣,喜歡胡說八道,你彆亂想。”
孟辭川本來沒亂想。但是聽了這句話,他心裡一涼。
楚修宇勸他彆亂想,但暗含的意思卻是維護韶音。聰敏如孟辭川,幾乎一瞬間就意識到,這件事到底被韶音得逞了。
她說的那些話,就算沒進入楚修宇的心,也在他心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重要的是,楚修宇現在就維護她,那麼等他離開後,她在他跟前撒撒嬌、說些甜言蜜語,這事豈不是過去了?他白白落了個看兄弟笑話的印象,她卻仍是他的深情未婚妻。
孟辭川直要慪死了!偏偏,楚修宇此刻神情溫和,不像是追究的樣子,令他簡直不知怎麼開口。
最終,他閉上嘴,轉身走了。
跟他想象的不同,韶音沒去楚修宇跟前撒嬌、說甜言蜜語,她壓根沒見他。
自從回來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有出來過,晚飯也是傭人送到房間裡去的。
楚爺爺知道後,就教訓楚修宇:“你怎麼老欺負音音?還有小川,他怎麼回事,每次他來都弄得音音不高興?你們兩個大男人,不欺負欺負女孩子,日子過不去了是怎麼著?”
楚修宇很羞愧:“我會哄她的。”
“好好哄!”楚爺爺瞪他一眼,才拄著拐杖走了。經過韶音門口時,還說道:“音音,你彆給他臉,他如果哄得不好,你永遠彆搭理他!”
屋裡傳來輕輕的聲音:“我知道了,爺爺。”
那聲音乍一聽起來不怎麼樣,但仔細聽去,卻有些沙啞,跟她平時說話的聲音不一樣。楚爺爺便知道她哭了,心裡歎息一聲,覺得這個女孩子受委屈了。
想了想,他讓人打開保險櫃,取出一套鑽石首飾,讓傭人送進去給她:“爺爺沒什麼給你的,這套首飾是你奶奶年輕時候留下的,你拿去玩吧。”
韶音打開首飾盒子,就被璨璨明光刺到了眼睛,大大小小的鑽石鑲嵌而成的項鏈,至少有上百顆,論重量、淨度、切割工藝,這套首飾的價值簡直要上天。
她連忙打開門,捧著首飾還回去:“爺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她不是真心做楚家的媳婦,那這套首飾她就不能收。
“爺爺給你的,你就拿著!”楚爺爺瞪眼道。
韶音堅持塞回去:“爺爺,是楚修宇惹了我,要哄也是他哄我,怎麼能掏爺爺的小金庫?爺爺,你彆犯傻,這是奶奶留下的,你好好保存,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