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為女孩料理過傷口,便離開了。
她一路沉默著,跳躍在夜色中,像是一隻輕盈的幽靈,帶了幾分神秘氣息。
灰灰很好奇她打算對鳳七做什麼,但是問她不說,於是就注意著鳳七那邊,想從鳳七那邊觀察出一些端倪。
然後它就發現,在韶音走後,鳳七就下了床,翻出幾塊布料,忍著痛坐在桌邊,點起油燈,借著昏黃的燈光,一針一線地縫製起男人的鞋墊。
它頓時驚了,對韶音道:“你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韶音問道:“誰?”
“鳳七啊!”灰灰道,聲音帶著不敢置信,還有幾分怒其不爭,“她在縫製鞋墊!給她父親縫製鞋墊!”
她爹對她不好啊!她為什麼給他做這個?
韶音便道:“可能希望他待她好點吧。”
這正是鳳七心中所想。她本想給父親做一雙鞋子,但是手裡沒有漂亮的布料做鞋麵,於是隻能縫製一雙舒適的鞋墊來孝敬父親。
她希望父親能夠看到她的一片孝心,從而喜歡她一點,對她好一點。她不求跟其他兄弟姐妹們比肩,但是也不要像現在這樣,吃沒得吃、穿沒得穿。
“可是……”灰灰覺得鳳七很傻,她爹明顯就是沒責任心、慈父心腸的,她根本是在做無用功。
但凡有點責任心、慈父心腸的男人,都不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如此不聞不問。她爹一點人性都沒有,鳳七彆說為他做鞋墊了,就算豁出命去,他心裡也不會有她的!
韶音沉默片刻,說道:“她會懂的。”
這也是她要做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灰灰還是有些不懂,“如果你想對她好,直接帶走她不行嗎?”
她是丞相之女,點名一個小官的女兒陪在身邊,不是一句話的事嗎?
劇本上,鳳七的爹為了討好燕朝清,把貌美的女兒送去燕朝清府裡做美人。以韶音的地位,她點名要鳳七,真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這樣,搞得大費周章?
韶音便道:“不一樣的。”
“我要一個堅強、拎得清、知道自己處境、對未來有強烈渴望的女孩,主動跟我走。”
“而不是一個懦弱、對渣男爹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對未來沒有打算、將人生托付在彆人手中的人,被我帶走。”
灰灰怔住了。
過了一會兒,它道:“果然是你。”
她就是這樣,冷心冷肺,無心無情,對彆人的痛苦和血淚總是能看得下去。
韶音不置可否。
一刻鐘後,她回到了丞相府。
未驚動任何人,悄然進了臥室,更衣,睡下。
次日早上,她帶著青玫紅芍等人,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關押影四等人的地方。
現在這裡有六個人了。
新加入的兩人,也有自己的獨特本領,一人擅長魅惑之術,一人擅長培育出奇奇怪怪的植物來殺人。
擅長培育植株的那個,可以讓他發揮長處,種出一些罕見的植物給灰灰賣錢。
擅長魅惑的那個,暫且用不著她來魅惑人,但是她對色彩的搭配很敏銳。殺人時,總會給自己一個身份,並且畫上合適的妝容、搭配上恰當的衣服,所以韶音讓她設計穿搭。
反正人儘其才、物儘其用就是了。
“你騙我們!”影四等人已經聽到了最新消息,燕朝清沒有放棄他們,還打算救他們回去,因此叛逆心理再起,見到韶音就指責起來。
韶音輕輕一笑,說道:“那又如何?你們還不是被我騙到了?”目光掃過他們四人,“一個兩個,都不長腦子,騙騙你們就信了,戰神府專出這種傻子嗎?”
她騙了他們、奴役了他們,居然還奚落他們!
影四等人氣得臉上漲紅。
“你們可以不從啊。”韶音抱起雙臂,一臉輕視地說道:“你們現在要回去,就回去吧。明天我就去問問燕朝清,怎麼訓練出這種笨蛋、傻子、孬種?被人抓,被人騙,還有臉回去繼續吃飯,他就那麼多銀子養閒人啊?”
這話就太毒了,影四等人臉上青青白白,羞憤得恨不能立刻刎頸自儘!
“去吧。”韶音接著道,下巴朝著外麵點了點,“走吧,回戰神府去,稟報燕朝清,你們是怎麼被我俘虜、被我騙、被我放走的。”
說到這裡,她輕輕笑了笑:“也就是我,跟他有婚約,不好虐待他培養出的手下。換了彆人,你們當自己還會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幾人被她從頭到腳奚落個遍,簡直再也沒臉見人了。想拔腳就走,又無顏回去見大人。
找個地方悄悄自殺?以死保全顏麵?這似乎是僅剩的一條路了。幾人相視一眼,都做好了決定,看也不看韶音,拔腳就走!
“慢著。”韶音卻道,“你們在我丞相府白吃、白喝、白住了這麼久,就想一走了之?”
幾人沒想到她還有後招。不過,想到她之前的手段,也不很意外。
“你意欲如何?”衛一轉過身問道。
韶音道:“把飯錢、住宿費付了,你們才可以走。”
原來如此。
“我們這些日子並沒有白吃飯。”衛一回答道,“我們為你養了蛇,做了武器。”
“這怎麼夠?”韶音挑起眉頭,“我丞相府的飯是那麼好吃的嗎?房屋是那麼好住的嗎?你們未免太小瞧我丞相府了吧?”
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