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上,流音不敢往男主的身邊湊,但是女主非要她去不可,於是去廚房燉了一盅雪梨湯,端在手上,硬著頭皮往男主的書房去了。
韶音不怕。
更加懶得燉什麼湯。
她什麼也沒端,空著手就往男主的書房去了。
“叩叩叩。”
來到書房門口,她輕輕敲了敲門。
很快,裡麵傳來低沉的一聲:“進來。”
韶音抬腳邁過門檻,兩手交疊在身前,步履輕淺地往裡麵走去。
裴景彥就坐在桌案後麵。
身為男主,他生得甚好。劍眉星目,五官輪廓分明。穿著一身玄色繡紅紋錦衣,烏發如墨,襯得他膚色極白。麵上不帶多餘的表情,看上去冷峻英挺。
“何事?”見是她,裴景彥以為妻子有話傳來,於是問道。
韶音在桌案前幾步站定,抬眼望向男人,眼波閃了閃,而後垂下眼瞼,輕輕咬住了唇瓣。
她臉上流露出肉眼可見的為難。
“究竟何事?”裴景彥等了片刻,沒等到她開口,眉頭不可察覺地皺了皺。
韶音抬頭,再次朝男人看去,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不難發現的,她臉上的為難之色更濃了。
裴景彥討厭這樣吞吞吐吐、磨磨蹭蹭的行事,皺緊眉頭,剛要喝斥,忽然韶音開口了:“是,是奶奶派我來的。”
哦?果然是妻子。裴景彥聞言多了幾分耐心,又問道:“你們奶奶差遣你來,究竟為著何事?”
韶音再次咬了咬唇,眼神閃爍得更厲害了,聲音輕若蚊蠅:“奶奶說,說……讓奴婢伺候二爺。”
伺候他?他身邊有小廝,需要妻子身邊的丫鬟伺候什麼?裴景彥聽完這話,第一時間湧上的是不理解。然而隨後,不過刹那間,他陡然明白過來,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荒謬!”
他早上已經拒絕過妻子,難道是他說得不夠清楚嗎?居然特特將人送到書房來!
再看桌案前站著的丫鬟,剛才沒注意,這時候他敏銳地發覺到,她換了一身行頭,發間加了簪子,麵上塗了脂粉,明顯是精心打扮過了。
這是妻子吩咐的?
裴景彥不信院子裡的丫鬟們敢自作主張,擅自打扮了往他跟前來。
一時間,胸中湧上怒意,喝道:“出去!”
韶音似乎被嚇了一跳,身軀顫了顫,眼底也湧上了點點淚光,隨後忍著哭腔說道:“奶奶說了,倘若不能討二爺歡心,就不許我回去。”
沒有。
蘇淺靈沒有這麼說。
她隻是讓她好好侍奉裴景彥。
但韶音想起劇本上,他們夫妻兩個神仙打架,卻拉了不相乾的人進來,還將不相乾之人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忍不住想將這趟水攪渾。
蘇淺靈做出了拉無辜之人下水的事,那麼後麵發生什麼,她可不要怕。
裴景彥不知道妻子說沒說過這話,此刻從丫鬟的口中聽到,也沒有多少懷疑。妻子都做得出送人過來的事了,賭氣說出這樣的話,又有什麼出奇?
“出去!”他指著門口方向,仿佛氣極了,冷峻英挺的麵孔微微有些猙獰,“滾出去!”
韶音看著男人仿佛被侮辱了似的,氣得幾乎猙獰的俊臉,心下頗覺可笑。
乾乾淨淨的大男主。
他是不可能跟其他女子有什麼的。
他和女主之間,是一心一意、真摯赤誠、純淨剔透如琉璃、不染一絲塵埃的絕美愛情。
要說他如此乾乾淨淨、謹慎自持,又怎麼會“調笑”丫鬟?豈不是兩下衝突了?
其實不衝突。
在裴景彥的心裡,那是妻子的丫鬟,他跟她們說笑兩句,是給妻子臉麵。換了旁的人,身邊的丫鬟再多、再漂亮、再稀奇,他也是不屑看上一眼的。
而早上他“調笑”的那兩句,細究起來,倒也不算什麼。不過是流音剪了一束鮮花,插在花瓶裡,裝點主子的房間。結果其他丫鬟說笑時,撞了她一下,她不小心剪壞了一朵花。
恰時裴景彥進來,看見這一幕,便笑她是“摧花聖手”。流音臉上一紅,很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丫鬟們便笑她笨手笨腳,裴景彥聽得熱鬨,又接了一句:“不會讓你們奶奶賣了你的。”
前前後後,隻這兩句。
要說他從前沒跟丫鬟們調笑過,那不現實。但這回發生的時機不太好,恰在蘇淺靈的氣頭上,她婆婆才送了通房過來,於是覺得紮了眼,發作起來。
倘若她撲上去撓裴景彥兩爪子,韶音也不說什麼了。小兩口打打鬨鬨的,不礙著旁人,隨他們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