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的思維,難以揣摩。
音音已經對她很好了,她也要為她考慮一些。現在就很好,音音得到了錢,至少不虧。而如果她們少聯係,音音也是安全的。
至於她自己,看情況吧。
那個瘋子,他想怎麼對她,還不知道。想到這裡,一幕幕陰暗的、暴虐的、殘忍的、癖好瘋狂的場景在腦中閃現,令她不禁繃緊了身體,臉色發白,心中湧上恐慌。
最壞的結果,是她悄無聲息地死去,死在那個瘋子的折磨下。但,即便她死了,音音會替她照顧母親,這樣她就算死了,也不會太死不瞑目。
“為什麼不聯係?”韶音不知道她已經把戚陌年想象成了變態殺人狂,聞言說道:“答應了他的,就一定要做到嗎?他又不是好人,誰要跟他講道義?我就是要拿了他的錢,還跟你聯係!”
她如此霸道的話,讓黎雪不禁握緊了手機,忍不住想要聽她再多說一點。她的話,她的口吻,仿佛有力量在裡麵,叫人聽著便忍不住想靠攏過去。
“如果你是因為害怕,害怕被他發現後對我們怎麼樣,也不必。”韶音接著又道,“他不就是有錢有勢嗎?有什麼了不起?我們現在也有錢了!他能花錢辦到的事,我們也能辦到!”
講道理,一個億呢。
什麼乾不了?
“再說,他不就瘋了一點嗎?狠毒了一點嗎?了不起啊?大不了我們比他還瘋,比他還狠,是不是?天底下隻有他能瘋、能狠、能欺負人嗎?呸!他算老幾!”韶音輕蔑地道。
對付這種人,就要從戰略上藐視他,戰術上重視他。
黎雪本來很害怕,聽到這裡,不由得生出一種臣服的衝動,忍不住道:“音音,你太強了。”
她被戚陌年盯住後,心裡隻有恐懼和害怕。音音就不是,她是直麵戚陌年神經病一麵的人,她被敗類撞了,都不害怕,還敢把人打進局子,又從戚陌年那裡索取了一個億。
“我要向你學習。”她握著手機,認真地道:“我也不害怕他。”
朋友這麼勇敢,她怎麼好意思膽小懦弱?這樣她會覺得,她都不配做音音的朋友!
“就是,怕他什麼?”韶音給她鼓氣,“我們該怎麼聯係還怎麼聯係,等著我,明天換了卡告訴你。不早了,睡吧。”
“好。”黎雪輕聲道,“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
黎雪躺回床上,卻沒有鬆開手機。而是抱著手機,攏在懷裡,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力量一般。
而她想著韶音的話,的確不再那麼害怕了。她想,戚陌年不就是有錢有勢嗎?她家裡以前也很有錢,還不是沒落了?戚陌年也會被人搞下去,他也會有沒落的一天,他也會變得無權無勢。
至於他瘋,大家都是人,誰也沒比誰多長一顆腦袋、一隻手,有什麼可怕的?他有病,難道她就是沒長利齒的小綿羊嗎?
敢害她,敢傷害她在乎的人,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恐懼的陰霾逐漸被驅散,黎雪很快睡著了。
*
次日,韶音將一張存儲有八千萬的卡給黎雪同城快遞過去。
並且用新的手機號、微信號加了她。
黎雪正在畫圖,看到好朋友新的號碼聯係過來,不知怎麼,忽然想笑。
她們好像在黑惡勢力的壓迫下,進行隱蔽碰頭的狡猾家夥,說不出的刺激。
因為戚陌年而帶來的陰影和沉重,再次散去幾分。她嘴角微微揚起,收起手機,繼續畫圖。
戚陌年對此毫不知情。
過了兩日,他開車經過黎雪公司樓下,給她發消息說:“恰好路過,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
這會兒是下午六點鐘,黎雪是六點半下班,如果約晚飯的話,倒是很合理。
但黎雪看到他發來的消息,腦中驀地浮現出上次喝咖啡的時候,他頂著一張成熟英俊的臉對她笑,背地裡卻刪她消息、雇人撞音音的情景。
她止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已經散去大半的陰影,重新聚過來,形成陰沉的烏雲,籠罩在她心頭。
她還是怕他。
“我今天要加班,活很重。”她打出一行字,而後忍著惡心,發了個大哭的表情過去。
不多時,戚陌年的消息回過來了:“吃頓飯而已,很快的,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黎雪抿著唇,又打起字來:“我等下叫個外賣。”
打到這裡,她皺了皺眉,刪掉重新打:“我已經叫外賣了,等下吃完飯再趕活。”
發過去。
又編輯了一條:“不好意思啊,下次我請你。”
下次是不會有的。
她會一直很忙很忙。
黎雪抿著微微發白的唇,將手機放回桌上,重新畫起圖來。
但腦子裡靜不下來,她花了十來分鐘,才讓自己靜下心,投入到工作當中。
樓下,一輛黑色邁巴赫車內,年輕英俊的男人看了看手機,眉頭挑了挑,抬起頭道:“開車。”
她沒時間下來吃,他給她送上去就好了。
想到這裡,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