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機場大廳,酷熱被擋在門外,段融搭在沈半夏額前的手收回去。
沈半夏的心還是跳得很快,一下比一下重。
易石青跑過來,跟在她這邊:“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跟哥哥說,是不是這禽獸威脅你嫁給他的啊?你不要怕,有什麼話就跟哥哥講,哥哥會為你做主的。”
段融淡嗤,舌尖舔了舔唇角,什麼都沒說。
沈半夏看了易石青一眼,把手攏在嘴邊,一副正兒八經但其實玩笑意很濃的樣子說:“其實是我威脅他娶我的!”
易石青:“……”
段融:“……”
易石青沒見過這種妞。雖然天底下想威脅段融結婚的妞很多,但沒有妞會這麼說出來,從來沒有。而且沈半夏看上去還微微帶了點兒稚氣,是那種又幼又漂亮,讓人又想犯罪又狠不下心犯罪的類型,身上的氣質太過於乾淨,這種女孩更不可能會說那種話了。
但她確確實實地說了。
易石青被鎮住了,緊接著就是笑,發自內心地笑,一邊笑還一邊想去揉揉沈半夏的頭發:“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連她一根頭發絲都沒碰到,段融已經把沈半夏摟著拐了個彎,去走另外一邊。
易石青仍舊跟上去,自來熟地做自我介紹。沈半夏從他的名字一路知道了他最近剛跟女朋友分手,目前正處於空窗期。
易石青介紹完自己又開始說段融,告訴她,段融這男人除了長得好看又有錢之外其實一無是處,跟他談戀愛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不如把他甩了。
“小妹妹,你把他甩了,試著跟我談戀愛怎麼樣?我對你一定比他對你要好。”
易石青跟段融混得實在很熟了,熟到當著段融的麵都能撬他牆角。
沈半夏身上始終僵硬,注意力全在被段融握著的肩膀那邊。但是易石青的這句話後,她的注意力放在了段融的反應上。
就算易石青隻是在開玩笑逗悶子而已,段融的反應也實在太過於冷靜了,情緒沒有什麼變化。
他的每一分冷靜,都昭示著對沈半夏的不在乎。
沈半夏眼裡的光黯了黯,不再有心思開玩笑。
段融明顯感覺到在易石青的話後,她瞬間糟糕起來的心情。
他沒再繼續往前走,手從她肩膀上撤下,重新抄進褲子口袋裡,下巴朝旁邊商店一點,使喚易石青:“去買咖啡。”
“這種事讓崔山去不就行了。”
“我現在讓你去。”
段融語氣輕淡,但是震懾力在。易石青雖然紈絝慣了,被家裡慣得無法無天,但他曾經搞砸了一樁並購案,把父親的公司差點兒搞黃,是靠著段融的手段才扭轉了乾坤,讓公司起死回生。那件事情發生以後,他對段融服得五體投地,對他的話沒有不聽的。
“行,小弟我這就去給融爺買咖啡。”
易石青吊兒郎當地撂下一句,最後又看了眼沈半夏,拉著高峰一起去了旁邊咖啡館。
但他的視線還是放在玻璃窗外的沈半夏身上,不僅自己看,還拉過高峰一塊看。
“你看這女生能不能把咱融爺拿下?”易石青說:“我怎麼瞧著融爺跟她在一起時脾氣都變好了。”
高峰也伸著腦袋往外瞅:“有嗎?我怎麼沒發現。”
“你這眼可真是白長了。”易石青白他,繼續往外麵瞅:“不是說咱融爺喜歡性格火爆的女生嗎,這女孩完全相反啊,跟隻小白兔似的,融爺換口味了?”
外麵,沈半夏並沒有跟段融說什麼話,倒是梁瑞涵跟段融湊得很近,走位在無形中擋住了段融和沈半夏之間的視線。
看著彆的女人勾引自己未婚夫,沈半夏並沒有反擊,反倒往後退開了些,默默坐在椅子裡玩手機。梁瑞涵更來勁了,嘴角細微地動出一個勝利者的弧度,繼續黏在段融身邊說些有的沒的。
易家跟梁家是世交,易石青跟梁瑞涵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最了解這妞的心思。自從七年前梁瑞涵去段家做客,看到了第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的段融後,梁瑞涵就被段融這男人下了蠱,心裡眼裡想的全是他。
那天的情景易石青還記得,段家在私人庭院舉辦了招待會,正式介紹段融是段向德的長子,多年來一直在國外學習,最近才歸國,目前正在學著接手天晟集團一部分公司事務。
但易石青其實知道,屁的國外留學,段融其實壓根是那年才認祖歸宗,之前都是自己一個人飄著。是因為段向德看到了段融的可利用價值,發現段融是難得一見的商業奇才,這才勉強把他接回了家。
段向德向大眾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段融就站在他旁邊,單手插兜,麵色清淡,外人從他臉上看不到半分暴露心緒的影子。而外界多少聽過一些關於他的傳言,基本都知道他其實是在底層裡摸爬滾打長大的,而段向德對這個兒子的血緣一直存疑。
所以當天去參加招待會的大部分人,都是秉著去看段融笑話的心思,結果到那以後,注意力全被段融的外形勾走了。
梁瑞涵是其中一個,也是最嚴重的一個。
段融長得實在是過於惹眼,他的惹眼不僅僅源於他好看的五官和比例完美的身材,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與大眾明顯區分開來的氣質。易石青找不到具體的形容詞來形容段融身上的氣質,後來梁瑞涵跟他說的一句話他覺得很有道理,梁瑞涵說,段融在麵對這個世界時,眼裡總有種愛他媽毀滅不毀滅最好現在就能毀滅的涼薄感。
易石青覺得梁瑞涵這句形容真他媽的太貼切了,完全說出了段融身上的特質。
後來易石青問梁瑞涵是被段融的外表吸引比較多,還是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比較多,梁瑞涵說兩者皆有,有一樣不存在的話,段融就不是段融了。
梁瑞涵被段融迷得昏了頭了,這件事易石青很清楚,高峰也清楚,但是段融清不清楚,他們還真是不清楚。因為梁瑞涵知道段融這男人不好泡,上趕著去追求段融的女人其實落不著好。
所以梁瑞涵決定迂回救國,先跟段融做朋友,在潛移默化中把他拿下。
這一潛移默化就是七年,時至今日梁瑞涵仍是沒有把段融拿下。
易石青能發現梁瑞涵其實急了,尤其是今天憑空冒出來了個段融的未婚妻後,梁瑞涵更是急得上腦,這些從她頻頻靠近段融的動作裡就能看得出來。梁瑞涵知道主動的女生大多都不值錢,所以如果不是她急了,她是不會把自己的欲望表現得這麼明顯的。
易石青透過玻璃窗看了半天白戲,直到高峰把幾份咖啡送到他手上,催他出去。
那邊段融臉上已經有了細小的表情變化,他看了看獨自坐在一邊的沈半夏,目光在她低垂著的眼睫上停留了會兒,在梁瑞涵又一次試圖跟他貼近距離時,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側了側,避開她,朝著沈半夏走過去。
他在沈半夏旁邊的椅子裡坐下,順手接過易石青遞來的咖啡,把其中一杯從紙袋裡拿了出來,遞給沈半夏。
他的手朝她伸過去的時候,恰逢候機廳裡一陣沒來由的風起,沈半夏肩上的長發飄起,輕掃在段融手腕上。
梁瑞涵死死盯著,心臟裡麻了一下,有種恐懼感躥出來。她就那麼看著他們,看到沈半夏朝段融看了一眼,輕聲跟他說了句謝謝,隨著她從段融手裡接咖啡的動作,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在逼仄的咖啡杯外有了半秒鐘的短暫接觸。
意識到梁瑞涵的視線,沈半夏抬起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梁瑞涵不驚不慌地回視,朝段融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頭部往他肩膀處傾斜,手指插進發中撥了撥,故意讓發絲掃過段融的肩膀。
易石青和高峰站在一邊看戲。這種戲碼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之前梁瑞涵的那些對手個性跟她一樣火爆,誰都不是善茬,雖沒有明麵上的刀光劍影,但其實早在眼神交鋒中打過好幾場了。
段融這男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讓一堆女人拋棄體麵為他爭得麵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