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抽一口,拿下來,手肘搭在扶手上,指間的煙嫋嫋往外冒著白色的霧。
他抬頭,下巴朝側前方的條幾上點了點,問:“你給她的?”
沈半夏順著往那裡看,上麵擱著熟悉的包裝盒,碾轉一圈後盒子仍舊沒有拆開,裡麵好好地裝著五枚避孕套。
她尷尬地撓撓後頸:“是……”
段融淡嗤了聲,之後倒並沒有說什麼,沒有奚落她或是嘲諷她。
“梁瑞涵拿著這個來找你?”沈半夏不是很順暢地問。
他淡應。
“為什麼?”她其實有點兒明知故問了。
段融看她,回答她的明知故問:“她想睡我。”
“……”
這男人好沒臉沒皮,這種話都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
“嗬嗬,”她是真的把這兩個字笑了出來:“那你還真是搶手啊。”
“你現在才知道?”
他吐了口煙圈,煙圈散在空中,朝上飄。
“所以,”尾音拉長,他看著她,墨染般的眼睛格外深邃迷人:“小朋友,以後不能再給自己情敵送工具,知道沒有?”
她下意識就想反駁“情敵”兩個字,要是就這麼承認了,豈不就證明她對他是真的有意思。
沈半夏不想讓自己在剛開始時就落在下風,男人都喜歡求而不得的,太容易得到手的反而會不珍惜。
她清了清嗓子,假裝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啊,反正我們就隻是聯姻而已,又沒有真感情,就算你真的跟誰有什麼,我也不在乎的。”
屋子裡靜了靜,段融沒有說話,也沒再抽煙,隻是叼著煙情緒不明地看她。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扭回頭:“行。”
聽不出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沈半夏也不敢問。
劉海紮到了眼睛,有點兒痛,她拿手揉。
段融起身,在屋子裡找一圈,好像沒找到,最後叫了客房服務,讓人把一樣東西送了過來。
沈半夏覺得奇怪,往他那裡看。
他拆掉包裝,拿出裡麵一把黑色的剪刀。
沈半夏更莫名,不知道這人是要做什麼。
“過來。”他不回頭地說。
沈半夏隻好跟過去,跟到了盥洗室。他把裡頭的燈摁亮,一手把她拉過去,突然把她壓在洗手台邊,膝蓋抵著她的大腿。
沈半夏頓時不敢動,心臟都不敢跳。
段融把她臉龐的頭發彆到耳後,開始拿剪刀幫她修剪劉海。
“……”
沈半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個畫麵,眼睛放大,滿臉驚詫地看他。
“閉眼。”他提醒,說話時嘴裡仍叼著煙。
沈半夏聽話地把眼睛閉上。
段融幫她修短了劉海,剪下的碎發被他接在手心。
她劉海是齊的,薄薄一層,並不難修理,他隻花了兩分鐘幫她修好,放下剪刀,抽了紙巾幫她去擦鼻上掉落的幾根碎發。
她臉上很乾淨,沒有化什麼妝,皮膚很白。
做完這些段融放開她,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沈半夏第一時間透過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劉海。並沒有剪壞,也沒有剪得過短,劉海發尾剛剛好搭在眉上。
“段融,”她一邊撥著劉海一邊說:“想不到你還是個隱藏的托尼老師。”
一根煙燃儘,段融拿出來,摁滅在洗手台沿,煙頭扔進垃圾桶。
“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他說。
沈半夏笑,嘴角抿了抿,心情好了很多。
段融見她鼻上仍落著一根短短的碎發沒有清理乾淨,伸手過去,拇指拂過她鼻梁,把那根碎發擦掉了,口中嘖了聲,說:“養孩子就是麻煩。”
沈半夏有點兒不開心了。這男人總是把她當小孩,七年前是,現在也是。
“我十八了,”她強調自己的年齡:“已經不是小孩了。”
段融懶懶靠在洗手台邊,手往後撐著,笑:“我上大學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這不是孩子?”
“怎麼會,你上高三的時候我已經上初一了好吧。”
在她的話後,房間裡出現一陣短暫的安寧。
沈半夏被這陣詭異的安寧提醒,明白自己說漏嘴了。
轉身,想趁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走。
段融已經發現了她話裡的古怪:“你怎麼知道你上初一的時候,我在上高三?”
沈半夏停步,心突突地跳起來。
她的嘴怎麼這麼快!
要是被段融懷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