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便當這種事,應該是情侶間才能做的比較親密的事。而且剛才是她選的便當,現在又要換,有些無理取鬨了。
但沈半夏是真的無比討厭蘿卜,對蘿卜的討厭程度讓她顧不得害臊,跟段融換了便當。
她吃飯很慢,段融已經把一份便當吃完,她還隻吃了不到一半。段融也不急,就坐在對麵等她。
她背後的頭發總是會順著肩膀滑下來,需要時不時地掖在耳後。段融看見,從口袋裡摸出剛才買的那樣東西,打開,從裡麵拿出兩個奶白色的毛絨頭繩。
沈半夏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他一會兒,段融已經從椅子裡起身,走到她背後的位置,兩隻手攏起她的頭發,用新買的頭繩幫她紮了個馬尾。
他很會給人綁頭發,這件事其實是因為沈半夏。初一那年,班裡的男生總是喜歡捉弄她,偷偷在她背後扯她發上的頭繩,故意毀壞後再丟給她。她買一個頭繩,就被弄壞一個,買兩個,就被弄壞兩個。
她很生氣,一次又被人把頭繩扯斷後,她委屈地站在路邊抹眼淚。
段融過來看見,問她怎麼了。
她不想說話,隻攤開自己手心,裡麵是一根壞掉的頭繩。
段融牽著她去了商店,花五塊錢給她買了個新的頭繩,幫她把頭發紮起來。剛開始他紮得不太好,歪歪斜斜的,一點兒都不牢固。後來給她紮了兩次,他的手法嫻熟起來,可以幫她把頭發綁得很漂亮。
為了可以讓他給她綁頭發,沈半夏早上出門的時候會故意把頭發散著。
相隔這麼多年,他又一次在替她綁頭發。不同的是,她的個子跟那年相比高了很多,不再是連他肩膀都不到的小豆丁了。
段融幫她綁好,把她一隻手拉起來,剩下的一根頭繩戴在她腕上。
便利店裡沒什麼人,氣氛安靜,一種曖昧的氛圍不知不覺流竄出來。沈半夏看看自己腕上的奶白色絨毛頭繩,很想很想問段融一句,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隻是因為她年紀小,下意識的照顧嗎?
次日回京,下了飛機有車來接,段融送沈半夏回家。
回康芸那邊的家。
路上沈半夏無聊翻了翻朋友圈,看到梁瑞涵剛才發了條最新動態。照片裡段融坐在海邊椅上,上半身前傾,胳膊肘支在腿上,手裡拿著手機打字。而她坐在段融身邊,舉著手機拍照,一頭又長又直的頭發隨著她後傾的動作掛在了他肩上。
無比親密的一張照片,上麵寫著個字:熱。
不知道是在說海邊好熱,還是在暗戳戳地表明她跟段融一起出去旅行,所以才很熱很躁。
易石青和高峰兩個男人全都陰陽怪氣地在這條動態下評論:
易石青:【哎呦喂,明火執仗啊!】
高峰:【哎呦喂,燈下黑啊!】
明顯是在嘲諷有人當著沈半夏的麵把她牆角給撬了。
梁瑞涵給他們每人回了個“滾”字。
沈半夏心裡堵得慌,過了幾秒,點進梁瑞涵的朋友圈,一條條往下翻。
有關於段融的朋友圈內容很多,十條裡差不多能有三四條都是他。每張照片裡,他從沒有看過鏡頭,都是在忙自己的事,偏偏又被她修成十分自然的兩人合照的樣子,好像是黏糊糊的女生在偷拍自己男朋友。
沈半夏自虐般地看著這些照片,每多看一秒,心裡的不舒服就多一分。
她發脾氣似的把手機丟進包裡,扭頭看向窗外。
段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伸手去揉她頭發:“怎麼了?”
沈半夏很煩地躲開他手,不想理他。
那點兒小孩子脾氣上來了。
段融嘖了聲,握著她後腦把她小小的腦袋掰過來,盯著她眼睛:“到底怎麼了?”
沈半夏不能說她是在吃醋,不然段融就該發現她的心意了。
“沒什麼,我沒睡好,起床氣。”她說完擋開他的手,頭靠在椅背上,眼睛閉上裝成在睡覺的樣子。
“起床氣氣到現在?”段融淡嗤,似怪似哄地說了句:“慣得你。”
雖然這麼說,還是找了個薄毯給小姑娘蓋上。
靠近她的時候,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氣。
淡淡的曇花香,夾雜了一點兒自然的奶香。
段融垂眸看她,她閉著眼,睫毛卷翹纖長,鼻梁挺直,一張小臉白裡透紅,漂亮得不行。
她今天穿了件藍色的法式方領連衣裙,領口下露著大片雪白的皮膚。她實在太瘦,身形單薄,鎖骨窩深凹下去,裡麵能盛酒。往下看,肌膚瑩白如玉,牛奶一樣嫩滑,讓人想在上麵留下點什麼。
到這裡就不能再繼續往下想了。段融喉間空咽了下,淩厲凸顯的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他把薄毯拉過女生肩膀,強迫自己扯回視線,收回身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