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2 / 2)

融夏 話眠 8883 字 10個月前

晚上崔助理過來接她,說段融有個國際會議要開,要到很晚才下班。

沈半夏把一套試題寫完,找了部電影窩在沙發裡看。段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電影還在放。

她看的是一部國內喜劇電影,笑點密集,全程沒有一處煽情點在。

段融剛要把她抱起來,她已經醒了,兩眼迷蒙地看他一會兒:“你回來了。”

聲音軟軟的,從來沒有這麼軟過,好像她是在這個家裡專門守著他回來一樣。

段融把手收回,抄進褲子口袋,直起身:“上樓去睡。”

“你以後彆再讓人給我送飯了。”她仰頭看他:“我可以去吃食堂。”

“你有胃病。”

“隻是一點兒小毛病而已,醫生已經說了不嚴重。”

“你還想怎麼嚴重?”

沈半夏被駁斥得說不出什麼來。她的胃確實不怎麼好,因為長時間吃飯不規律,餓了就會拚命吃,不餓的時候可以整整兩天都不吃。後來醫生告訴她,她這樣對身體傷害很大,必須及時治療。她沒怎麼在意過,不覺得生活受到了多麼大的影響。病情時好時壞,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什麼妨礙,可以正常地生活,但有小部分時候會突然性地沒有胃口,吃不下飯。

段融應該還不知道她有這樣的病,她也並不想讓他知道,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會表現出胃口很好的樣子。

“我會記得按時吃飯,我們學校食堂是有名的好吃,所以你真的不用特意讓人給我送飯。你每天這麼給我送,方朗都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飯了。”

段融的神經被她這句話挑了起來,眸色變暗:“你這麼想跟他一起吃飯?”

“也不是,就是一個人吃飯有點兒無聊。”

“你不能找彆人?”

“朋友又不是隨便就能交的。我不在宿舍住,班裡的女生大部分都是同一個宿舍的會玩得比較好,我很難跟她們熟悉起來。”

“跟方朗就能熟了?”

之所以會跟方朗熟悉,是因為方朗在她到平憂事務所不久後,也過去那邊工作,跟她成了同事。

她不能把這件事說出來,一時沉默。

她的沉默看在段融眼裡成了對方朗特殊化對待的默認,心頭莫名煩躁,不爽積壓得越來越多,他在滿室昏暗的電影光線中冷笑了聲:“怎麼不說話,他就這麼例外?”

“方朗哥哥是我朋友而已。”

段融臉色猛地沉了一下,眼裡有寒光閃過。她嚇得往後靠,身體挨到了沙發靠背。

段融往前走了一步,腿碰到了她膝彎。她條件反射要收,腿還沒抬起來,膝蓋已經被他一隻手握住,往下按。

客廳裡沒有開燈,電影還在放著,台詞荒誕可笑。屋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在不停拉扯,把空氣積壓得越來越薄。

段融在不甚明晰的光線中緊盯著她,手心滾燙,毫無遮擋地握著她左膝,被他蓋著的那片肌膚逐漸開始發麻。

“你再說一遍。”

他臉上表情陰沉,讓人感覺隻要她再亂說什麼,他下一秒就能把她掐死。

沈半夏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他,被他的樣子嚇到,不覺中紅了眼睛。

段融放開她,雖然離她遠了些,但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仍是存在,最後隻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不知道怎麼惹到了他,讓他這麼不高興。

沈半夏也是個有脾氣的,不想再看見他,更不想跟他在一張餐桌上吃飯,次日比平時早起了兩個小時,偷偷摸摸地下樓出了門,搭車去學校。

一直到中午,段融那邊都很安靜,也沒有再讓崔助理過來送飯。她暗暗地失望,手機拿在手裡轉來轉去,時不時摁亮看一眼有沒有微信圖標亮起來。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卻並不是段融發來的。

她把臉埋進胳膊,閉上眼睛讓大腦放空。等不再想他了,找到班興昌的微信,給他老人家發了句問候,緊接著把折磨了自己一節課的案例分析題拍下來給他發了過去,向他討教正確解法。

市郊高爾夫球場,班興昌把用過的球杆遞給助理,抬頭見段融朝這邊走來,笑著衝他道:“你小子可很久沒來過了。”

“最近忙。”

段融臉色不是太好。這倒是稀奇事,班興昌跟他認識這麼久,從沒見過他把喜惡擺在臉上,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戴著一層又一層的麵具,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工作上有麻煩?”班興昌多少知道他到底在乾些什麼,擔心他把事情搞砸,到最後搞得身敗名裂。

“沒有,一切順利。”段融不是很想說下去。

到了休息區,段融往椅子裡坐了下去,掏了根煙咬在嘴裡,拿火機點燃。

班興昌收到了沈半夏的問候,以及在問候後跟著的一道案例分析題。

“這丫頭,每天總有問不完的題,我沒退休的時候都沒現在累。”班興昌把手機給段融看:“來,你教教她。”

段融叼著煙往屏幕上看了眼,接過手機,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打字。

“說起來,當初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徒弟。”班興昌喝了口茶:“可惜段向德那家夥非讓你轉專業,讓你去學什麼金融。金融這玩意還需要學?也不看看現在那些個功成名就的奸商,有幾個是學金融出身的,害得你白白浪費天分。”

段融把一大段話發過去,沈半夏很快發過來一個跪地磕頭的小人表情包,他扯起嘴角笑,手機還給班興昌:“那老師看看我家小姑娘有沒有天分。”

“跟你比起來是差遠了,天分沒多少,全靠一腔熱血在撐著。她要是我女兒,我就讓她學鋼琴,學畫畫,或是去學跳舞,那些偏文藝的才符合她的氣質,也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乾什麼要學刑事訴訟這種風裡來火裡去的東西。”

班興昌把老花鏡拿下來,用鏡布擦了擦:“沒有天分也就算了,要命的是她還長了副軟心腸。馬錄那個案子其實根本就不好管,她安安分分去替原告做事,等勝訴了收錢不好嗎?她偏不,一心就要替馬錄打官司。”

班興昌無奈搖頭:“馬錄的勝率隻有不到一成,根本就是必輸無疑。他去酒吧跟人喝酒,喝完酒主動跟人去開房。關起門來的事兒,誰能肯定他是主動還是被動?跟人睡了一覺,睡醒後把人打成了重傷。他要是個女人這還不是個死局,可他是個男人。”

說到這裡沒再繼續往下,話題回到沈半夏身上:“半夏這種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當律師。律師最要緊的是心腸要硬,關鍵時候要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可她這樣的,為了她所謂的正義,關鍵時候她能把自己都栽進去。”

段融目光落在遠處半死不活的夕陽上,滿不在乎地輕笑了聲:“可您還是把官司打贏了。必死的局都能走活,所以她的選擇沒什麼錯。就算以後真的吃到了苦頭,還有我給她頂著。她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不需要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她也能在這個行業裡待下去。”

“有人跟我說,你對半夏那小姑娘動了心,我本來還不信。”班興昌看他:“你這是真喜歡上了?”

段融眸光微動,半秒也沒有遲疑:“是。”

班興昌歎氣,提醒他:“你可要想好,她不是康宏升的外孫女,就是個普通女孩,等到了時間她是會走的。就算你能把她留下,可你接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結果是好是壞現在誰都不知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出了事,你會連累她的。她還隻有十八歲,根本就還是小孩一個,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忍心讓她留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麵對危險嗎?”

“段融,之前不管是什麼事,你都做得很好,那是因為你心夠狠,沒有什麼東西是你在意的。”班興昌看著遠方,手指在椅子搭手上磕了兩下:“所以你絕不能有軟肋,最起碼不能讓人看出來你有軟肋,包括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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