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得是被生活逼到絕境才會乖乖地聽話。
段融牽過她那隻手,拇指指腹在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上摩挲了幾下。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她雖然回來了,也肯聽話,卻是他用不正當手段逼回來的,他不覺得光彩。
但是也沒辦法了,不光彩地得到和光彩地放人走,他寧願選擇前者。
外麵的雪變得小了,院子裡新培植了幾株紅梅,如今開得正好,在雪天裡美得晶瑩剔透。
沈半夏把手抽出來:“我、那我上去休息了。”
段融沒有說什麼,隻是在她轉身的時候往前走了半步,擋住她。她感受到屬於他身上的壓迫感,睫毛顫了顫,站在原地不敢再動。
“有件事還沒問你。”
段融的聲音跟他人一樣,帶著讓人沒辦法忽視的壓迫感。
沈半夏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而在段融把她堵到鋼琴前,抄在褲子口袋裡的左手撐在她身體旁的琴蓋邊沿,說話時將溫熱的氣息帶到她耳側時,她全身都麻了一下。
“還沒問你,”段融的語氣不再生冷,聲音很低,幾乎是在用氣聲問她:“這麼久不見,你不想我嗎?”
在段融的那句話後,屋子裡的氣氛陡然發生了變化。
沈半夏靠著鋼琴才能支撐住自己,手指攥住琴蓋,用力到骨節泛白。嗓子裡發癢,說不出話來,不敢弄出一點兒聲音。
段融沒有立刻離開,反倒極緩慢地在她那片紅透了的耳垂上吻了下,感受到她細小的戰栗。
“可我很想你。”
他啞聲說完這幾個字,起身,左手重新抄進褲子口袋,臉朝樓梯那邊側了下:“上去睡覺。”
沈半夏懷揣著瘋狂跳動的心臟,拖著兩條酸軟的腿跑走了。
進了房間,她把自己摔到床上,被子蒙住頭,手死死地按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
一整個晚上都陷在無措的心動中,就連夢裡都是段融,他就站在她身邊,朝她低下頭遷就著她的身高,用磁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地說:“我很想你。”
醒來的時候出了一身汗,脖子裡汗涔涔的,她拿手背抹掉,去浴室洗了個澡。
她不能再去學校上課,挑了身很家居的T恤和牛仔短褲。下樓的時候段融正在廚房煎一顆蛋,煎得嫩嫩的荷包蛋放進盤子裡,上麵撒了芝麻。
她過來的時候段融把早餐給她,倒了熱牛奶放在她麵前。期間目光往她身上落,看到她夏天一樣的清涼打扮,細瘦勻稱的胳膊和腿全都露著,白得幾乎要發光。
他看她一會兒,問:“不冷?”
沈半夏搖頭。
段融自嘲般地笑了聲,喟歎:“年輕就是好啊。”
說得好像他就有多老一樣。
段融拿了條毛毯給她蓋在腿上:“不冷也要蓋著。”
沈半夏沒有拒絕,咬著雞蛋看他一眼,眼珠圓滾滾的,說不出的可愛。
段融等了兩個月,等的就是今天這樣的早晨,她依舊坐在他身邊,一邊臉頰被食物撐得鼓鼓的,嘴巴一動一動地咀嚼著。注意力時不時會在他身上,往他這裡看過來的時候,他能看到她那雙靈氣四溢的眼睛。
沈半夏吃飯很慢,咀嚼的速度也慢。之前她這個時候會跟他拌幾句嘴,但今天沒有,因為這段時間學校發生的事,她一顆心始終懸著,這幾天更是被學校明令禁止不能再去上課。
她已經落了好幾天的課了。
段融耐心等她吃完飯,拿起西裝外套打算出門。沈半夏在客廳找電影看,忍不住扭頭偷覷了他一眼。
段融看回來,朝她這裡走了幾步,手在她後腦勺上揉了揉:“好好在家裡休息一天,明天準備去上課。”
沈半夏有些不敢相信:“明天就能去嗎?”
“我說能就一定可以,”段融把西服外套穿好,領帶理了理,朝著門口走,語氣吊兒郎當的:“等著吧,老子去給你出氣。”
沈半夏在後麵看著他,這麼多天來,終於由衷地在臉上露出個笑,眼睛亮晶晶的,沒辦法從他背影上移開。
每多跟他相處,就會更喜歡他多一些。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很喜歡,喜歡他運籌帷幄又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喜歡他每一個眼神和動作,喜歡他有什麼壞心思時微微挑起來的眉峰。
但她還不能讓他知道。
她跟嚴琴有合約,在明年夏天到來前,不能把自己假扮康家千金的事透漏給包括段融在內的人。所以她要等合約結束,到那個時候,她要用原本的身份麵對段融。
如果到那時段融還是喜歡她,她要告訴他,其實她已經喜歡了他很多年,除了他以外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
她要讓段融知道,從十一歲那年開始,她就把他當成這個無趣世界裡唯一的光。
他是她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慰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