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珂高中的時候為了追段融,在鎖骨下紋了行花體字,被學校發現後勒令去洗掉,她不願意,就是要在身上留下屬於段融的符號。
她曾費儘心思說服段融也去紋身,但段融對紋身這種事情沒興趣。在男生們普遍要用大片大片的紋身來證明自己的與眾不同時,段融漠然著一張臉從那些人麵前走過,露出來的脖頸和手臂乾乾淨淨,卻依然能無聲地釋放出強大氣場。學校裡那些小姑娘還就是隻吃他這一套,看見他才知道氣勢這種東西是天生的,而不能用紋身那些看起來唬人的東西來衡量。
萬珂沒辦法讓段融為了她去紋身,這件事一直是她高中時代無數遺憾中的一個。
而往日裡對紋身這種東西提不起半分興趣的人,如今在小臂上紋了株半夏草。
沈半夏捂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好像這樣就能阻止心臟跳出來。
姑媽給她打來電話,她趕緊躲到一邊去接。
沈瑩說沈文海已經回家了,讓她也趕緊回去吃飯。
沈半夏掛了電話,因為這裡畢竟離家很近,她怕被熟人看到,不敢去見段融,先趕著回家。
她沿著小徑走,這邊竹叢茂密,小路七拐八繞,迷宮一樣,她拐了幾個彎後發現自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風一陣陣吹過來,竹林拂動。她又試著找了找出口,感覺自己越繞越遠,東南西北都徹底分不清了。
她輕喘了幾口氣,額上生了層汗,幾縷劉海黏著。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她嚇了一跳,回頭的同時往後退。腳下被石子絆了下,身體往後倒,那人結實的手臂攬過她腰把她往前收。
看到是段融,她一喜,同時又擔心會有人看到他們,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
“這麼個地方還能迷路,”段融捏她臉:“我要不要給你配個導航儀?”
“你來這裡乾什麼?”她問。
“想你了,來看看。”
沈半夏心裡歡喜,麵上不顯:“那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走?”段融喉嚨裡笑了聲,作勢側了側身:“那我真走了,你確定沒我你能走出去?”
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段融不逗她了,帶著她往前:“小笨蛋,我帶你出去。”
“你才小笨蛋。”
她哼聲,段融笑。
沈半夏乖乖地跟在段融旁邊,他往哪兒走她也往哪兒走,他向左拐她也向左拐,寸步不離地跟著。
時不時會低下頭,看向他右手小臂的位置。
她清了清嗓子,指指他的紋身:“乾嘛要紋這個?”
段融:“你說為什麼。”
她臉有點紅:“為了我啊?”
“知道就行。”
明明出口就在前麵,段融偏偏在下個路口往岔道拐,帶著她在竹林裡遛彎。
想儘量跟她多待會兒。
偏偏沈半夏一點兒都沒發現,信任無比地在他後頭跟著。
他又朝她看,手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來,捏住她細瘦白皙的手腕往前拉,一把將她的手牽住,握緊。
“跟緊點兒,”他說:“要是丟了我還得找。”
男人寬大的手掌握著她的手,掌心溫度傳遞過來,一陣癢意滲進骨骼,順著手心往上遊走,燒到了她的耳根。
有手機震動聲,段融劃開接聽。
萬珂打來的,自從段融和沈半夏分手後,萬珂快要熄滅的希望再次燃燒起來。隻是她的號碼一直在段融的黑名單裡,沒想到今天會把電話打通。
萬珂的聲音很興奮:“段融,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錢還我。”
段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萬珂說懵了,她反應了很久還是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什麼?”
“當初給了你二十萬,那錢不是你的,還回來。”
萬珂聽得心驚肉跳。
他知道了,知道那年她騙了他,替他還債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他知道了!
萬珂不肯承認:“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錢是半夏的,”段融最後給她判了死刑:“我最後跟你說一遍,二十萬一分不少三天內打到我賬上,不然你等著收律師函。往日頂級女明星退圈後落魄到二十萬都還不起,你想想這個新聞傳出去會不會好聽。”
段融掛了電話,萬珂那邊如遭雷擊,沈半夏也是聽得發怔。
那天段融被人討債,她把錢扔出去後立刻跑了,根本沒有人看到她,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段融站她麵前:“你還想瞞我多久?”
“你……你怎麼知道?”
“範洪博那天剛好也在,他看見了你。”
段融朝她靠近:“你就這麼聽雷鋒叔叔的話,做好事不留名?”
“我不是,”她解釋:“你那時候是真的過得不好,我怕你知道了以後不肯要我的錢。那些討債的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要是交不出錢,他們真的會把你胳膊砍了。”
“這麼關心我?”段融眼裡愈發溫柔,低下頭,額頭輕挨了挨她的額頭,問她:“你爸媽打你了?”
那件事後她確實挨了打,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父母打了她。
她輕輕嗯了聲。段融喉頭微動,把她抱進懷裡。她還是那麼瘦,身體單薄,背上一對蝴蝶骨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