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本來有些尷尬,因為沒有任何人說話。他幾次想提醒爸媽彆說話了,可看著爸媽像個小孩一樣互相小聲悄悄聊著坐飛機還有點害怕,怕的心跳都好像嘭嘭變快了哩。
他那點於沉默的公共場合,隻想被動沉默,爸媽卻在細細私語的尷尬,最終淹沒於心間。
其實爸媽的聲音很小,甚至沒有飛機的飛行噪音大,不會吵到其它人。
隻是他離得近,聽得清。
這一份尷尬,就如同小時候,過年前,他爸帶著全家去縣城買新衣服。
恰巧中途有人打電話找他爸有事,那會兒他爸用的老人機,一兩百塊的老人機質量不行,通話的聲音不大一點都怕對方聽不見。
他和他妹就站在旁邊,看著他爸在大馬路上對著電話那頭說話的聲音跟喊一樣。
那些人來人往的人啊,路過時總望上兩眼。
周洲卻羞愧的死死低著頭看著大腳趾,想著,他爸可太沒素質了。
卻根本沒有注意,他爸隻是為了賺錢,才要大聲跟彆人反複確認好後天做工的事情。
此刻,周洲回頭看著爸媽臉上露出像小孩第一次坐玩具車般的神情,腦袋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那些所謂的尷尬,羞恥,或許都是骨子裡深深的自卑,所以才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人瞧見自己半分的窘迫。
有人說成長是一瞬間。
或許是吧。
就如此刻,他不會因為害怕彆人投來的目光,對他爸媽說出“閉嘴”兩個字。
在空姐送來餅乾和水的時候,他會貼心的在空姐遞過來的時候,擰開往爸媽手裡送。
在爸媽新奇的問:“這餅乾和水是免費的?”
他也不會再有‘他爸媽真是沒見識’的想法,而是點點頭,告訴他們:“是的,這裡有垃圾紙袋,吃完的垃圾可以放裡麵,等會有人來收。”
就像小時候,他不會用筷子吃飯,爸媽也耐心的教他一樣。
吃完,又睡了一覺,就落地下了飛機。
周洲一落地就聯係了昨天舅舅說安排好來接送的朋友,確定好了地點,一路跟著人群往出口走。
周平早早請好了假,在機場出口處等著。
她一眼就看到了從出口剛走出來的爸媽,高興的揮了揮手,迫不及待的等人再出來一點,跑了過去。
“爸爸媽媽,你們坐飛機累不累?”她伸手想把她爸手裡的手提包接過來。
周良拽的緊緊的,“這包重,你拎不動,我來提。坐飛機累倒是不累哩,就是坐的耳朵疼。”
“我都沒坐過飛機,以前都是坐高鐵的。”周平回了句,結果腦袋上被一個巴掌拍了過來,她吃痛的回頭。
周洲咧開一嘴牙笑,“不叫我?沒禮貌。”
周平白了他一眼,敷衍的叫了一聲:“哥。”
而此時,一直跟在周平身邊的男人,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哥。”
三個人目光齊齊刷過去。
周平大大方方介紹起來:“爸,媽,哥,這是我男朋友,他也姓周,叫周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