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麵的黑板報還能模糊看見些許痕跡,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屆留下的,但一定是這個學校最後的學生痕跡。
一陣冷風吹來,許輕知恍惚聽見,教室裡有熟悉的老師聲音喊著:“一。”
稚嫩的童音們總異口同聲的拖著調子,回應老師:“請坐好。”
小身板挺得筆直,兩隻手交叉疊放在木課桌上。
這是那個新來的年輕女老師,教的規矩。
她想起那個冬天,天邊下著大雪,她爸媽怕她冷,讓她拎著家裡的火爐子去學校。
班上有好幾個人帶火爐子,其他同學沒帶的,下完課就聚在有火爐的同學那取暖。
那時的冬天真的好冷,好像比近幾年都冷得多。
最開始她還帶著家裡的竹製火爐,上課的時候可以把腳搭在上麵賊暖和,後來有一次下坡的時候,她被雪滑到了,一屁股摔在地上,把火爐摔壞了。
她爸就用彆家用完的漆桶,兩邊燒個洞,去汽修店要一截厚實鐵絲,勾過洞纏緊了當把手,就成了一個火爐。
許輕知可喜歡這個火爐了。
裡麵的木炭燒的不旺了,拿個木棍翻一翻,把下麵沒燒過的黑炭翻上去,想要快速引燃它的辦法很簡單。
直接拎著這火爐,手臂得伸的直直的,畫大圈,裡頭黃色的火呼啦啦的燒的極旺,肉眼可見那黃色的火在黑炭上一點一點如同脈絡班蔓延。
冬天的時候,她和同學們還總要比,今天誰穿的衣服多,褲子多。
她褲子最少都要穿三條,一條裡褲,中間一條毛線褲,外麵一條加絨的黑褲子。
黑褲子耐臟,一個星期才洗一個澡,要穿一個禮拜。
衣服要穿四五件。
一件裡衣,兩件毛線衣,一個外套不是紫紅色就是大紅色。
毛線衣不是買的,要麼哪個姨婆打的,要不然就是哪個親戚打的送的。
有時候沒比贏,回到家她就要跟她媽告狀,說哪個哪個同學穿的比她多,她明天要多穿兩件衣服。
她媽也隨她來,她要加衣服,她媽真就給她穿。
印象中的冬天,她總是裹的跟個圓圓乎乎的小胖墩一樣。
當然,在這種‘互相攀比’的風氣裡,同學們無一例外都是這種形象。
明明都過去了那麼多年,這些記憶在腦子裡無比清晰。
小學的時候,關於學習的記憶很少,大多是和同學大課間的時候扮演玉帝王母瘋玩,要麼就是捏著學校花壇裡的黃土,和著水摔土玩,要摔打成那種四四方方的正方體,互相比誰摔的土更方正。
甚至連學校旁邊有條小河,河邊的矮土坡,也成了大家玩土的地方。
上下掏個洞,在折一根木棍插在洞裡麵,把鬆散的泥土從上麵灌上去,反複篩選後,就能得到特彆細軟的黃泥土。
就連這個都要比,看誰能篩出最細的黃泥。
現在想想,這麼玩,有什麼意思啊?
可那時候,就是覺得可好玩了。
兩毛錢就能買到一張的西遊記畫片,用剪刀細心的挨個剪下來。
分明一套才兩毛錢,但在同學之間仿佛是硬流通貨幣的存在,顧自定了一套規則。
哪怕是放假的時候,那會兒壓根在家裡待不住,隻有吃飯的時候才乖乖在家。
吃完了飯,就能跑去同學家,到處串門,或者約著出去哪兒玩。
而地點大多不是哪座山,就是哪個水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