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出, 危玦坐在龍床上,也不管團子, “去歇息。”
文盲團子不解, 可她不敢問爸爸怕丟了醜, 便問係統:“係統叔叔, 歇息是什麼?”
係統的聲音有氣無力:“……睡覺,睡覺的意思, 你爸爸叫你睡覺!”
團子伸手揪住了爸爸的衣角,仰著小臉理直氣壯還伸手指著自己臉蛋和額頭的位置,“要爹爹親親才能睡!”
危玦正擰著眉想, 明日便叫林一把這事精團子送出宮養著, 他興許是腦子一時不靈光才會將人帶進宮, 煩人得很。
可團子見爸爸這樣, 她機靈得很, 男人一時不察讓她撲了個正著,團子在爸爸臉上吧唧一聲,發出響亮的聲音。
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 她滿足地眯起眼睛, 小嗓音歡快得不得了,“這是晚安吻, 是表達喜歡的意思, 音音喜歡爹爹!”
團子很高興,她掰著小指頭,扭啊扭的, “聽說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得到晚安吻的人,就會很幸福!”
幸福是啥意思團子知道的,就是過得好的意思,團子希望爸爸能過得好,爸爸總是擰著眉不開心,臉黑漆漆的,所有人都怕他,可音音覺得長發爸爸有點可憐,就像、就像她以前見過的一隻孤獨的大狗狗。
那隻狗狗是一隻高大的黑背,是那個城中村小區裡的無冕之王,所有的貓貓狗狗都怕它,音音覺得它很可憐,沒有小夥伴願意陪它玩兒,跟她一樣。
音音有時撿了瓶子回來,會咬咬牙將買來的食物同它分享一點,還給它取了名字叫大王。
開始的時候大王也是不願意理她,還衝她凶凶地叫,可後來已經願意同她交流了,還會在團子出門的時候,跟在她身邊。
音音去撿瓶子的時候,被放學回來的小朋友嘲笑,大王就會很凶很凶地護在她身前,衝欺負她的小朋友吠叫,高高大大凶神惡煞的大王一躍成為小區小朋友最怕的大魔王。
音音想著,嘴角悄悄上揚,一張小臉在昏暗的宮燈下顯得暖洋洋軟乎乎的,危玦伸出手,在她臉蛋上扯了扯,“去睡。”
夜色黑沉,殿內重新安靜下來,男人躺在床上,嘴角無意義扯動,“幸、福?”
生於帝王家,注定了一生無情孤寡,哪怕是年歲小的時候,也沒想過這個詞兒。
果真是三歲稚兒不知愁,罷了再留她兩日。
小漁子公公掀開帳簾取了皇上龍袍在一旁候著,昨夜裡鬨的一場險些沒把他嚇死,小公主竟然沒睡偷跑進了皇上宮裡。
還是皇上喊了人進來把小公主抱出去睡覺才知道,彼時小公主已經睡著了,睡得可香了,宮女小心翼翼地抱出去,大氣不敢喘。
小公主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進來,還好是沒出什麼事兒,要是溜出宮門外那才叫大事不妙,先前就讓端妃給抓了去受了苦,再折騰一場,他這個剛上任的代總管也彆想要了。
天色霧蒙蒙的還未大亮,皇上的早膳是在下了朝過後才用的,他漱了口,簡單喝了杯茶醒神,就要出門。
殿外宮女抱著粉團子,緊張得發抖。
團子還打著瞌睡,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見著來人努力抬起眼皮,迷迷瞪瞪雙手張開要抱,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點小鼻音:“爹爹!”
滿朝文武如同往常那樣提前來了朝會,規規矩矩地站好排好隊,概因皇帝一向眼裡容不得沙,也看不得亂糟糟不齊整的東西,這點朝臣們早已領會,安安靜靜站著,好一會兒,小太監唱了響兒,“皇上駕到!”
“早朝——始!”
等見了禮兒,朝臣們抬起頭,皇上已經站在了金鑾殿上首坐龍椅上,朝臣們瞪大了眼睛,皇上懷裡抱著那粉粉一團是怎麼回事兒?
團子昨晚睡得遲,今兒一早又勉強爬起來堵了爸爸的路,好不容易能賴爸爸懷裡了,她便放心睡過去。
此時被震耳欲聾的皇上萬歲給吵了下,眉頭皺起,小爪子緊緊抓著爸爸的衣襟,鼻頭聳動似是嗅了嗅,安心地沉沉入睡。
小漁子站在皇上後頭,清晰地看見這一切,也瞧見了大臣們一副天塌下來的震驚臉,不著痕跡捂了捂心口,天知道他也差點被皇上給嚇死。
小公主方才三歲稚齡不懂事,又是皇上從宮外抱回來的,難免黏皇上黏得緊,一旦醒著就要找皇上,要皇上抱,可皇上竟也由著她,連早朝這樣的大事都將她抱來。
小漁子瞅著皇上高大挺拔的背影默不作聲,總歸……是這天下之主,規不規矩的還不是他說了算,做奴才的隻管聽話便是。
昨日一天到今天經曆了太多事,宮人們一顆心起起伏伏還算能接受,但大臣們可就沒那麼好承受力了。
團子昨天才被抱進宮,消息沒傳出宮外,哪怕有所風聲,也是隻言片語不夠詳細,這會兒突然見著皇上抱了個孩子上朝,都被嚇了一跳。
左丞相出列上前一步,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顫著聲兒問:“皇、皇上您懷裡抱著的……?”
男人沒開口說話,倒是小漁子機靈,回道:“丞相大人,各位大人,這是皇上認的小公主,現年三歲,許是第一次來宮裡認生,黏皇上黏得緊。”
話說到這裡,他拿出一份聖旨,這是皇上昨晚寫好的,當朝便念了出來,封團子為朝陽公主,還取了名兒,上了皇家玉牒,名喚危音音。
小漁子公公念完聖旨滿意地看下麵滿朝文武目瞪口呆的樣子,笑了笑收起聖旨默默退到皇上身後。
大臣們一腦門問號,這公主是哪裡來的?皇上親骨肉還是認來的民間公主,皇上將人抱進金鑾殿是個什麼意思?
他們一肚子想問的話,但皇上明顯不準備說這個話題,公公直接喊了:“有事啟奏無事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