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粗糙的皮鞋底落在她臉上, 男人怒到極致似笑非笑地用力碾了幾下, 林桔恍惚覺得自己的臉被踩爛了,甚至發不出求饒聲。
在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下, 她仿佛置身於冰川深淵中,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凍住, 冷卻,凝固。
林桔眼裡露出哀求之意, 她想哭, 想求饒, 想求他行行好放了她, 她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這個魔鬼真的太可怕了, 他不說話,隻是用腳這麼踩著她的臉,就令人恐懼到極致。
林桔用儘了全身的力量, 調動臉部的肌肉, 努力支撐起身體, 顫抖著聲音開口:“我、我……求你、求……”
林桔想說她不是故意的, 她願意賠償, 求他放她走。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甚至都沒說話,下一刻,男人陡然用力, 一陣巨大的疼痛從胸口處襲來,林桔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短短一瞬間的事,她砰地一聲撞在了牆上。
實驗室是完全封閉式的,牆麵是用了全新的鋼鐵材料,堅硬無比,林桔撞在牆上而後整個人從牆麵回彈掉落在地板上,傷上加傷。
那一刻隻覺得五臟六腑移了位置,巨大的刺痛從胸口流向四肢百骸,那被凍得凝固的血液,仿佛也化成了灰,林桔恨不得就此暈過去,意識卻越發清醒。
她睜大著眼睛,驚恐地看著向她繼續走來的男人。
惡魔,他是惡魔!
他是瘋子!
他是神經病!
林桔瘋狂搖頭,“不、不要,不要……”
惡魔會有仁慈的時候嗎?
他沒有繼續動手,而是蹲了下來,在林桔麵前,嘴角勾勒起斜斜的弧度,“你姓林?叫林桔?”
“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傷了我的女兒?”
莫臨清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臉,像拍小爬蟲一樣輕蔑,又嫌臟索性沒伸手,而是撿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根實驗室裡的管子,漫不經心地在她臉上點了點,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地上一團汙垢泥土。
林桔為此感到發顫,他不是人,他沒把她當人!
“聽著小爬蟲,給你個機會,想要怎樣的死法?”
莫臨清環視了圈實驗室,用眼神示意裡麵擺著的那些器材,“你這麼醜,用來做標本恐怕不夠格,不如做個藥人?”
“你不是對我的z病毒很感興趣?那麼,以身試藥如何?把z注入你體內,你與它共生如何?”
他仿佛歎息了聲,“也不枉費你的一番用心良苦,你們該是一對的,該在一起的。”
“我的小可愛,真是辛苦它了,可憐它下半輩子要與一個醜女共生存。”
莫臨清將懷中昏睡的團子抱了出去,放在辦公室的小沙發上,辦公室門被從裡麵反鎖了,莫臨清從櫃子裡取出一款藥劑,泡了水喂進崽子嘴裡。
他坐在一旁,輕輕拍著崽子的胸口,嘴裡低低哼著歌曲,是團子平時最愛聽的那首熊寶寶。
剛開始團子還有些顫抖,她嘴唇發白,臉色卻有些潮紅,也許是昏迷前被壞人掐著,所以還陷在噩夢裡,小奶音哭著低喃著要爸爸。
莫臨清俯下身,在崽子臉上額頭親了一口,“乖,爸爸給你報仇去。”
漸漸的,在莫臨清安撫下,又喝了藥,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團子恢複了平靜,仍然沉沉睡著,兩隻小胖手緊緊揪著身上的衣服。
是因為過分害怕,所以一直抓著自己的衣服不放嗎?
莫臨清盯著她的手眸光黑沉,他回來晚了,崽子在見到他之前就已經昏過去。
如果,他早點過來,在崽子昏迷前將她救出來,也許她就不會這麼害怕,不會帶著這樣深刻的恐懼睡著。
忽然腦子一片眩暈,莫臨清眨了眨眼睛,撐在沙發上手臂青筋凸起,看得出來他很痛苦。
但他仍然勾唇微笑,低頭嘲弄::“要醒了嗎?看到你女兒受傷你心疼了?”
“你還乖乖呆著吧,崽子的仇我來報!”
莫臨清臉色有一瞬間變化,邪肆的氣息一下變得清冽冰冷,張口說出的話也一貫簡潔,“你現在要做的事送音音去醫院。”
忽而又變臉,笑得得意:“崽子喝了我的藥,比醫院什麼破藥都管用。”
“這是我的身體。”
“莫臨清,彆忘了你的身體也是我的身體,就連……你的女兒也是我的。”
莫臨清臉色有一瞬間冰封。
係統看著反派一人分飾兩角,身上的氣息時而冷冽時而邪肆,一顆係統都扭曲了。
他捂住眼睛,幸好小幼崽現在睡著,看不到她親愛的偉大的粑粑們精分的樣子,否則形象該破滅了。
再重新灌了一瓶藥之後,莫臨清結束了精分,他低頭輕輕拍了拍崽子的臉,“乖乖等著,爸爸去當你的大英雄去。”
他給團子喝的藥不僅帶著安神治愈的效果,還帶了點安眠的藥效,可以讓崽子安安心心地睡上兩個小時,不僅有助於身體恢複,對精神也有很好的療效。
莫臨清轉身踏入實驗室。
“踢嗒~踢嗒”
皮鞋落在地麵上,一步步向內靠近。
林桔快瘋了,她被這個男人關在實驗室的透明箱子裡,這分明是用來關實驗物品的箱子用來關她這樣一個大活人。
她被那一腳踢得受了內傷,甚至懷疑內臟破碎,嘴裡一股股血腥味往外湧。
整個人憋屈地鎖在箱子裡,無法動彈,隻能嗬嗬地發出喘息聲,箱子裡空氣很稀薄,唯一的換氣的地方隻有一麵的透明箱壁上挖的幾個小孔,林桔整張臉貼在那出氣孔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從外麵看,她緊緊貼在箱壁山的臉都變形了,醜得驚人。
黑色皮鞋在箱子前停下,莫臨清嘖嘖兩聲,“真醜。”
他沒再理會這個醜八怪,而是轉身走到之前培育z病毒的實驗台旁,開始動手。
林桔這個蠢貨,以為偷走了z病毒就能萬事大吉?雖然莫臨清不知道林桔的真正目的,但以他的頭腦不需要問也能猜出一二。
在即將被勸退的關頭鋌而走險來他實驗室裡偷病毒,必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無外乎一是為了主人格那家夥z病毒強大的治愈能力,二是為了他變異後的病毒……
無論是哪個,她注定要栽!
莫臨清取出之前冰凍備份的z病毒胚胎,開始動手處理。
對他來說,改造一個z病毒胚胎就像是動手做菜一樣簡單,透明器皿裡不斷被倒入紅色的,藍色的,黃色的藥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器皿中的液體最終變成深海藍,藍得發暗,仿佛深淵中的海水一樣。
莫臨清將其抽取在針筒裡,慢慢向林桔走來。
林桔絕望地搖頭,她忽然明白了,她偷走的不是真正變異過的z病毒,眼前的這個才是!
她渾身發顫,像羊癲瘋一樣,瘋了一樣拍打箱壁,“我有話說,我有話說,放我出去!”
莫臨清蹲下來,側耳聆聽,明明俊美的側臉在林桔眼裡卻像惡鬼。
莫臨清笑了笑,好心打開了箱子的開關,手裡漫不經心玩著那管子深藍色藥液。
林桔從箱子裡爬了出來,她沒有試圖逃跑,她知道沒用的,空間突然失靈進不去,前路被這個男人堵得死死的,倘若她試圖逃跑,姑且不說有沒有這個體力,即便是拚儘一切跑出去,左右不過是再多挨上一腳的事。
林桔抬頭看著他的下巴,說道:“我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知道你所有未來的事。”
莫臨清眯了眯眼,“所以你知道z病毒的事,是因為你事先“預知”?”
“那你該知道,我原本是想做出毀滅一切的病毒?”
林桔僵硬著脖子點頭,目光移向地麵,冰冷質地的地麵反射出她此刻的狼狽不堪,渾身仿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劉海淩亂貼在額頭上,臉上還有鞋印子,混合著汗水臟汙不堪。
她恨恨抬頭,憑借著這股刻骨的恨意終於敢直視惡鬼的眼睛。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你是書裡的主角也是反派,將來你會毀了這個世界,我來阻止你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