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你喝我的吧,我還沒喝過。”
梁妍看他:“你不喝嗎?”
程易低頭撈著他的米線,說:“我不吃辣,不渴。”
梁妍想起來,好像是沒怎麼見他吃過辣的,大概江州那邊的人都不會吃辣。
尤佳文見狀,故意當麵泛酸:“程易好體貼好關心你哦,可憐蟲竟是我自己。”
梁妍把那滿瓶的北冰洋拿到她跟前:“你想喝就早說。”
尤佳文不敢接,遞了回去:“開個玩笑嘛。”
倆人糾纏著推了個來回,直到被旁邊一道溫柔女聲打斷:“程易,吃飯呢。”
桌上三人聞聲同時抬頭望去,有兩個女生剛剛經過這兒,似乎隻是想打聲招呼,所以不帶停留地朝程易身後的點餐區走了過去。
梁妍望著說話那女生的背影,剛才她瞥見了半張側臉,直覺對方肯定長得不錯,拉長了脖子還想再多看點。
程易剛剛並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此刻見對麵人好事地瞅著他背後的方向,主動解釋:“那個是我們班的同學。”
自從沈冰羽加了他的微信後,每次見麵總會主動跟他打招呼,弄得他們宿舍的人每次都要跟著起哄,暗地裡開他倆的玩笑。
程易保持淡淡的態度,有時候當看見,有時候當沒看見。
尤佳文望了眼前後周邊:“你們學校女生顏值還挺高哈,剛才路上我就看見好多美女了,這個長得也不錯,她特意跟你打招呼,不會是喜歡你吧。”
程易簡單說明:“隻是同學而已。”
尤佳文接著問:“那你喜歡她嗎?”
梁妍替程易回答了句:“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
“什麼?你有喜歡的女生了?”尤佳文看了眼梁妍,突然目光盯向程易靠近,小聲問,“誰呀?”
程易低著頭沒說話。
梁妍推了把尤佳文的胳膊肘:“彆打聽人**,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搞明戀。”
尤佳文斜睨她,也說了句:“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似的那麼笨呢。”
梁妍以為她單純嘴欠:“罵誰笨呢。”
尤佳文繼續:“罵你笨。”
兩人就這麼來回鬥嘴,終於到這頓飯吃完,時間也不早了,程易送她們到學校門口,等人離去後才往回走。
梁妍和尤佳文出了醫學院,沒有直接回去,又去逛了附近的步行街,逛完走到廣場一處地鐵口準備下去時,梁妍突然間頓住了腳步。
尤佳文見她盯著路邊某處,問道:“看什麼呢?”
“那個人……”梁妍盯著路邊穿黑色西裝背影熟悉的中年男人,不太確定道,“好像是程裕他爸。”
尤佳文原想看見鄰居伯伯有什麼好奇的,兩隻眼睛那樣死瞪著人家,等她看清那個方向的人,才發覺亮點在哪。
路邊確實有個穿著體麵的男人站在那,但是對方的手臂正摟在一個年輕女人的腰上,倆人姿勢曖昧親親貼貼,一看關係就不簡單。
那對男女隻是站了會兒,很快前麵一輛車停下,倆人隨後坐了上去。
梁妍在那一刻看清了男人的臉,印證她剛剛的猜想沒錯。
*
大一的課上了半個月後,程易掌握住了學習的節奏,開始在網上尋找大學生兼職。
他手頭的餘錢並不多了,省吃儉用的話還能堅持一個多月,所以他必須得在這個時段差前找到兼職,賺取日後的生活費。
暑假裡,程裕得知他的情況,給他轉過一筆錢,但程易沒收。
他自覺沒到相對困難的地步,在他們眼中卻像是寸步難行,其實這比他在江州的日子好過很多了。
程易最終找到一份家教工作,周末兩天給高三生輔導全科作業,由於家長對高考成績有很高的要求,在得知他當初的全市排名以及學校專業後,相應給出了較高的薪資。
一個月算下來,基本可以維持他兩個月的生活。
程易覺得很幸運,過了兩天就正式上門去輔導了。
早上九點準時到,中午在對方家裡吃飯,直至晚上六點結束。
輔導的對象是個女生,性格上有點自閉慢熱,不愛說話不會提問,各方麵都很不自信,起初不太好溝通解釋,程易通過耐心細致的輔導,連著一個月下來,才讓對方放開內心正常交流起來。
到了第五周周六,程易上門時,對方站在門口迎接他,怯怯地喊他一聲:“程老師。”
程易點點頭,欣慰自己的溝通方式有了起色。
倆人來到平時輔導作業的書房,程易準備先看一下她昨天剛做完的測試卷,拿起來卻發現墊在下麵的草稿紙上寫滿了螞蟻般的小字。
那上麵不外乎隻有一個名字,那名字不管是什麼字體程易都認得出來。
他愣住看了一秒,下一刻草稿紙被人飛快地抽到一邊捏成一團,急急忙忙解釋:“我之前在練字。”
程易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仿佛剛才並沒看到。
接下去,倆人如往常一樣教題做題,但顯然在他講題時,女生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他臉上,總是不經意地偷偷看他。
程易全程保持尋常神色,等教完之後讓她寫解題思路,然後他拿起自己的手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點進梁妍的朋友圈看照片。
她最近估計忙著學習,從暑假到現在都沒有更新過,但每一張對他來說都像是新鮮的。
翻看了會,旁邊的女生停筆,突然問了句:“程老師,你有女朋友嗎?”
程易停住屏幕上的手指,轉頭看見對方眼中緊張又渴望的眼神,點了點頭:“嗯。”
對方再次確認:“你真的有女朋友?”
那一刻,程易不知道是為了掐斷對方的念想,還是內心僥幸般的妄想,將手機屏幕推到了對方跟前,說:“她就是我女朋友。”
女生看著手機裡的照片,臉上頓時黯然失色,像是受到了打擊,之後聽講也是心神不定的,效率對比以前大打折扣。
程易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就在結束時候沒挑明地給她指正鼓勵了下,讓她振作起來,不要失去對學習的希望。
女生點頭聽著,看似是受到了安慰。
第二天周日程易再度上門,一天的輔導過去,等傍晚六點他準備走時,突然被女生拿著一封信表白了。
“程老師,你可以先不回應我,但是這封信你一定要看,有些話我說不出來,這都是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寫出來的。”
程易沒敢接,他不知所措地站起來,看著眼前脆弱的女生,直覺現在的事態不是他能控製的了,說了句抱歉後,倉惶般逃走了。
第二天,程易以自己學校事忙為由,向女生家長表示不能再去輔導了,對方沒有多問,隻是表達了惋惜,事後一天不少地算好錢給他打了過來。
家教兼職告吹後,程易重新找了份對象為初三男生的家教兼職,時間範圍在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兩小時,此外他又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找了周末全天的兼職。
即便上課和兼職將程易一周的時間占據地滿滿當當,但他書包裡一直帶著專業書,所以哪怕是坐在公交車上,他也能趁著這點時間捧起書繼續補充知識。
他沉浸在自己忙碌又充實的日子裡,覺得時間也過得飛快,北城下過一場雪,已經進入了深冬季節。
近十二月底,程易在某個周一的晚上從學生家裡出來,等車時刷了下朋友圈,發現梁妍剛發了條新的。
酥酥妍:中招了。
配圖是紮了針的手背,以及輸液大廳的景象。
程易放大了輸液大廳那張圖,從前方醫導台上方的滾動字幕顯示屏裡勉強看懂了醫院的名稱,似乎就在她家附近。
他不確定是不是,但半小時後他出現在了那家醫院門口。
程易進醫院前戴上口罩,從急診的入口進去,按照指示標牌走到二樓的輸液大廳。
最近流感嚴重,感冒咳嗽的人增多,輸液大廳幾乎坐滿了人,程易從他們背對的方向開始尋找,慢慢地走一排看兩排。
終於走到某排中間,他看到了一個斜歪的後腦勺。
程易從斜側麵看去,她披散頭發精神不濟的樣子,紮針的手搭在座椅上,腿上蓋著羽絨服,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壓在上麵,一動不動地靜靜輸液,整個人像是睡著了。
程易壯膽從她跟前慢慢走過,見她閉上了眼,再看上方那個吊瓶,還有大致二十分鐘的樣子。
梁妍掛水掛到一半,整個人困得快睡過去了。
但也沒真正睡著,隻是斷斷續續深深淺淺,直到最後被人徹底叫醒。
梁妍睜開眼睛,眼前一個護士輕輕晃著她的手臂說:“小妹妹,醒醒,該給你拔針了啊。”
她睡得臉頰有點發燙,身體坐直伸了個懶腰。
護士將針頭扒出,輕按了下她的手背,走前拿起地上一杯奶茶說:“這是剛才一個男孩子買給你的,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