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想著,拿出手機就飛快訂起機票。
結果剛剛訂完,陸濯的消息沒來,江自林的電話倒是來了:“喂,江序,你突然訂回國的機票乾嘛?”
江序這才想起自己綁定的是江自林的副卡,自己有什麼消費江自林都一清二楚。
他立馬慌忙地想要編個理由。
但還沒等他把理由編出口,江自林就又說道:“哦,對了,你知道陸濯爸爸回來了的事嗎?”
江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陸濯的爸爸什麼時候回來了?
不是說好了會一輩子都不打擾陸濯嗎?!
小時候的事情,江序並不是完全記得,但是那天在醫院裡,那個窩囊又自私的男人是怎麼想要把陸濯以五萬塊錢賣掉的場景,江序確實一清二楚。
甚至可以說在江序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了一定的童年陰影。
想到這裡,剛才所有的吃醋嫉妒瞬時蕩然無存,隻剩下對陸濯滿滿的擔憂和著急:“他回來乾嘛?!不是說好了再也不會打擾陸濯嘛!”
江自林倒是答得不緊不慢:“我們當年說的是不還錢就不準回來打擾,人家現在把錢都還清了,回來也不算違背承諾。”
江序:“?!”
錢居然還清了?!
江自林像是感知到他的震驚和疑惑:“聽說他前幾年跟著彆人去香港打工,苦了幾年後,小掙了一筆,一個人在異地他鄉漂泊久了又開始覺得對不起家裡的老人孩子,今年聽說陸濯成績挺好,就回來把錢還清了,說想帶陸濯去香港。”
江自林說得雲淡風輕,江序卻在那一刻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陸濯他爸要帶陸濯去香港?!
那他怎麼辦?
他要失去陸濯了嗎?
他怎麼可以失去陸濯。
陸濯是他求爸爸留下來的,陸濯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陸濯是要一輩子陪著他的,他怎麼可以失去陸濯!
如果說之前的分離是讓他嘗到了思念的滋味,之
前的吃醋是他嘗到了占有欲的滋味。
那這樣的噩耗則是徹底地把他拋到了一個四下無人的絕境裡,讓他在真正的恐慌和害怕裡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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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陸濯和他在一起,隻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名正言順地可以永不分離。
於是那一刻的江序想都沒想地就掛斷了江自林的電話,給陸濯打了過去。
然而等待他的隻有漫長的忙音。
幾次沒人接聽後,他著急地掛斷,又打給了雜貨店。
這次接起的是花哥:“喂,小序,有什麼事?”
“陸濯在嗎?”
江序問得急切。
花哥答得自然:“陸濯不在啊,他和老爺子一起出門去取護照和港澳通行證了。”
護照和港澳通行證。
還是帶著陸爺爺一起去辦。
所以陸濯是真的要跟他爸爸走了?
這個沒良心的臭玩意兒!
說好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呢!
江序急得快要哭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害怕和慌亂過,他甚至來不及再收拾行李,背起背包,帶上必要的證件和行李就往門外跑去。
麻煩司機大叔開到最快。
不顧是不是頭等艙,隻坐最快的一班航班,哪怕是他從前從來不坐的廉航。
落了地後,一刻都不帶停歇地就直奔山腳下的雜貨店。
路過看店的花哥的時候,也來不及打個招呼,就飛快地躥上了閣樓。
閣樓裡空空蕩蕩,並沒有人,隻有兩個行李箱並排放在牆角,一看就是有人要出遠門的模樣。
所以陸濯是真的要走了。
甚至不打算告訴他一聲的就要走了。
但陸濯明明不是這樣不顧情義,冷心冷情,和貪圖安逸生活的人啊。
所以陸濯到底為什麼要走?
難道是因為察覺到對自己的情意後,卻沒有得到自己的回應,怕給自己帶來困擾和難堪?
還是說因為江自林的反對,他家裡人對陸濯說了什麼,陸濯出於長時間以來的感恩和懂事,選擇了退一步的隱忍?
然而無論是哪種,都不是江序想要的。
他的確是沒有給予直接的回應,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還不夠當時的他把事情想明白,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可以確認,他就是喜歡陸濯。
他會因為見不到陸濯而悶悶不樂,他會因為想念陸濯而輾轉反側,他會因為看見陸濯的光芒而怦然心動,他也會因為看見陸濯對彆人的好而吃醋失落。
他更不想離開陸濯,失去陸濯。
陸濯在他生命裡早已不是一個單一的身份,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這樣的陸濯如果真的要走了,他可該怎麼辦。
江序隻是想一想,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淚珠也湧上眼眶,“吧嗒”一下,砸到了地上。
然後就聽
到了身後一聲溫柔又熟悉的“序序”。
江序回頭,看見陸濯熟悉的溫柔神情的那一瞬,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撲進陸濯的懷裡,抱著他的腰,就嚎啕大哭起來:“陸濯!你個大混蛋!大畜生!大垃圾!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他這樣說著,手上卻將陸濯的腰抱得緊得不能再緊,像是生怕稍微一鬆手,陸濯就會突然跑掉一樣。
哭的也是和小時候一樣的泣不成聲,眼淚鼻涕一把流,流出來後還非要擦到陸濯胸口的衣服上。
“嗚嗚嗚嗚嗚……”
江序埋在他懷裡哭得像隻傷心的小狗。
陸濯隻是出門辦個事情,一回來正好遇上江序,一個多月沒見,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江序最近過得好不好,小狗就突然抱著他覺得稀裡嘩啦的。
搞得他又心疼又糊塗又覺得可愛得有些好笑。
他隻能摸了摸江序的腦袋,小聲問著:“序序,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江序的脾氣就又炸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沒數嗎!”
陸濯心裡還真沒數,他眉梢微抬,聲音更溫柔了:“我做什麼了?”
“你收彆人的巧克力了!你還對彆人笑了!還是愛心形的巧克力!你不要臉!嗚嗚嗚嗚嗚……”
江序哭得泣不成聲。
陸濯卻在短暫的停頓後,啞然失笑。
沒想到他們序哥看上去沒心沒肺的,結果還是個醋壇子。
“如果你說的是集訓最後一天給我表白的那個小男生的話,那他確實給我送了愛心形的巧克力。”
陸濯這樣一說,江序頓時更氣了,仰著脖子就喊道:“你看吧!我就……”
“但我沒收。”
“?”
江序一懵。
陸濯低頭看著他:“我不僅沒收,我還告訴他我有喜歡的人了,也是男生,叫江序,很可愛很漂亮還很不講道理,所以我永遠不會收彆人的禮物,不然回家又得哄我們家小祖宗。至於你說我衝他笑了,那可能是我每次隻要一提到你就會笑,所以應該也不能算是我的錯?”
陸濯說得慢條斯理,又溫和耐心,眼神裡還帶著縱容又喜歡的笑意。
對彆人都冷冷淡淡的驕傲少年,唯獨到了他這裡,每次都是用不完的好脾氣。
江序忍不住心頭又是一動。
然後陸濯就又笑道:“而且我們序哥就因為這個,就大老遠的突然從法國飛回來?難道是吃醋了?”
陸濯的話語已經明顯帶上了曖昧調侃的意味。
江序原本就有些激動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本能嘴硬:“誰吃醋啦!誰因為這個就千裡迢迢跑回來啦!我明明是擔心你會跟著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去香港了,我才趕回來找你的!”
江序說到後麵,想起陸濯可能要走的事實,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明明說好的要一輩子在一起,你憑什麼不聲不響地就扔下我要
走啊!就因為你喜歡我,我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你嗎?可是就算我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你,全世界其他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你,難道你就看不出來嗎?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不能等等我嗎?我一直懂事的都比彆人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等等我,等我回來說我也喜歡你,不行嗎!”
江序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委屈,委屈到最後連嘴硬都已經顧不上了。
“而且我就是吃醋了,怎麼了!我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到你,我從來沒有和你分開過這麼久,我一個人在法國好想你,我天天看你的朋友圈,天天等你的消息,結果你培訓結束了也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也不第一時間來找我,你還衝彆人笑,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壞東西!?[]?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還是說要爸給你說了什麼?可是無論他跟你說了什麼,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兩個人的感情是我們自己的事,隻要你確定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都一輩子不想和對方分開,那就夠了啊!你一言不發地跑什麼跑!香港就有那麼好嗎!比有我在的地方還好嗎!”
所有的害怕,擔心,委屈,糾結個茫然,在那一刻連著少年人終於認清的心意噴薄而出,一字一句喊得歇斯底裡又擲地有聲。
江序從小到大,想要什麼都有,既沒受過委屈,更沒害怕過失去。
這還是陸濯第一次看見他失控卻又堅定地哭著爭取某樣東西的樣子。
而他想他爭取的那樣東西,不過是要自己永遠和他在一起。
晶瑩的淚水從少年通紅漂亮的眼眶裡難過地淌出。
陸濯隻是看一眼就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連忙一把把江序摟進懷裡,低聲哄著:“我沒有要走,誰說的我要走。他是突然回來還清了錢,但我怎麼可能和他走。”
“你不和他走的話,你辦什麼護照,辦什麼港澳通行證!”江序雖然哭得腦殼疼,但還沒變成個傻子,質問得理直氣壯又難過不已。
陸濯這才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辦護照和港澳通行證是因為這次我爸把欠的錢都還清了,還留了一小筆錢,我集訓,成績又很好,爺爺又正好七十大壽,蘇菲阿姨又說你一直想去香港迪士尼,我們就計劃著趁著暑假,兩家人一起去旅遊一趟,就當慶祝慶祝這麼多年爺爺終於可以開始過上好日子了,前兩天也是一直在忙這個,想著給你準備個驚喜,就先沒有告訴你。”
陸濯說得又急又溫和,語氣真摯有條理,聽上去全然不像假話。
江序一時半信半疑,抬頭看向陸濯,抽著鼻子,問:“真的?”
陸濯心疼地擦著他的眼淚,認真回道:“嗯,真的,江序,無論以後發生什麼,無論誰反對,誰想帶我走,或者誰想讓你走,我都永遠不可能和你分開的,你明不明白?”
陸濯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騙過他,尤其是永遠不會看著他的眼睛騙他。
於是當陸濯的話語緩緩落地以後,江序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撲進陸濯懷裡,忍不住又開始了稀裡嘩啦的大哭:“那你不早
說!準備什麼驚喜!我最討厭驚喜了!以後再也不可以這樣了!嗚嗚嗚嗚嗚嗚……”
江序哭得毫不講道理,眼淚鼻涕又再次抹上了陸濯乾淨的白T恤。
陸濯唇角的笑意卻更深了:“不準備這樣的驚喜,我怎麼會知道我男朋友這麼在乎我?”
江序哭著就是一腳:“誰是你男朋友了!你彆不要臉!”
陸濯硬生生地挨了他一腳,卻也不嫌疼,隻是把他抱得更緊了,笑著道:“你剛才都說喜歡我了,要一輩子都不和我分開,還不準我對彆人笑,這還不是男朋友,那是什麼?”
江序羞憤仰頭:“我……”
“江序,我喜歡你,我愛你,是想要守護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陪伴你一輩子,看你開心一輩子,而且隻想要你屬於我,我也隻會屬於你的那種喜歡和愛,所以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江序還沒反駁完就對上了陸濯低頭時溫柔又深情的視線。
少年漆黑眸底全是從容而又篤定的愛意,就好像他和陸濯的在一起本就應該是天經地義。
而陸濯的眼睛又那樣好看,好看得像是兩顆黑曜石,倒映出了其中灼灼的太陽光芒,耀眼得讓人無法再忽視。
以至於那一刻的江序也忘記了再嘴硬傲嬌和羞憤反駁,隻是悄悄垂下眼睫,紅著耳朵,抿著唇角,輕輕“嗯”了一聲。
陸濯的唇角終於綻放出了他這一生以來最粲然的笑意。
他低下頭,輕吻上了江序微甜的唇角。
江序先是一怔,緊接酥麻的觸感就讓他立馬像觸電一樣一把試圖推開陸濯,著急喊道:“以後不可以隨便親親!”
“?”
陸濯眉梢一抬,以示不解。
江序的話語更急了:“以後我們必須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保持地下戀!因為糟老頭子說了他要打斷你的狗腿,所以一旦被他發現了,我們就玩完啦!”
江序說得無比著急又無比不安。
然而他對麵的陸濯卻隻是陷入了某種詭異的短暫沉默,然後才緩緩開口說:“序序,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爸爸開車送我和爺爺回來的呢?”
“?”
什麼意思?
江序呆滯偏頭。
閣樓的窗戶為了通風並沒有關上,街對麵的麻將聲偶爾都能聽得清楚。
而雜貨店的門口赫然正停著一輛紅旗轎車,他那偉大的父親正和陸老爺子站在車門前,抬頭看著閣樓,和藹又危險地笑著。
那一刻,江序的大腦徹底宕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