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反問道:“山主手中的飛升錄,又如何顯示?”
王洛也很坦然,將飛升錄攤開來展示給所有人,隻見上麵金光燦燦,輝煌更勝以往,但書頁上卻空無一物。
宋徽麵色陰沉:“山主,?如今已是權限歸一,名副其實的靈山之主,而鹿國主則是與靈山關聯深厚長達千年以上的靈山人,難道……”
王洛說道:“對方是魔尊,這個結果也算理所當然。他終歸曾名為赤誠,靈山的一切都是源自於他,讓飛升錄失效也算再情理之中,更何況……”
更何況後麵的話,王洛沒有說,於是宋徽也不再問,隻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沒有飛升錄的佐證,我沒辦法準確判斷,但至少現在,我能隱約感應到國主就在前麵。”
王洛說道:“足夠了,那就動身吧。至於你們……不妨等在這裡,前麵的路已經不適合再走下去了。”
張俞目光牢牢盯著自己的兒子,而後者,果不其然掙紮著站起身,說道:“我還可以繼續走,前麵的情況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山主您一定用的到我!”
隻是,他的話音剛落,一道猛烈的錘擊就從背後襲來,張富鴻本就不善爭鬥,更有傷在身,頓時中招,兩眼翻白暈倒在地。
張俞麵色帶著一絲決絕,低聲道:“儘管恨我吧,我不會讓你為了一個女人去冒險,甚至拖累到唯一的救命可能。”
王洛沉默了下,說道:“池雪薇也算我的故人之一,若有機會我當然會救她,但如今情形恐怕不會有太多餘裕。”
張俞說道:“王山主,隻有破掉魔尊的神通,所有人才有獲救的可能,這個道理我很明白,所以我會在這裡看好他,一道等您勝利歸來。”
王洛點點頭,轉身繼續向前,宋徽無聲息地跟在身後。
兩人沿著走廊又行了片刻,宋徽的身形微微一頓,古板的麵容上多了一絲情緒波動。
“王山主……”
“嗯,我知道,張氏父子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很有意思,但……已經無所謂了。”
宋徽說道:“同時,前方的感應明顯變強了,這兩件事疊加,讓人不得不考慮陷阱的可能。如果事有萬一,我有一道符?,或可爭取一線轉機。此符,依照我對國主的承諾,本不該現世,但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說著,宋徽忽然將點燃的右手插入胸膛,而後從中顫抖著取出一張雪白的符?,鄭重交到王洛手上。
王洛接過符紙,霎時間麵色凝重。
那是靈山紙人的“本源”,是宋徽化身紙人時最初的那張紙。如今被他親手煉製成符,牽引的卻是他蘊含體內的千萬張紙,同時,也是一卷自有天地的書。
“原來如此,難怪你堅持要跟我進來……過去這上千年時間,你居然寫成了一人天書?在這繪卷工坊中,持此物的確可以如魚得水,隻不過代價卻是你過去千年經曆的一切都化作烏有。”
宋徽說道:“因為尊主和鹿國主允許我退休,我才能有這一千年的時間慢慢寫自己的故事,如今也不過是物歸原主。尊主和國主解放我時,要我自由度過餘生,而我想一個人最大的自由,就是選擇犧牲的自由。過去千年,能從紙成書,我已沒有遺憾了。”
王洛於是沒有繼續勸說,隻是認真收好符?,然後邁步來到走廊的儘頭,走入了一座宏偉瑰麗的殿堂。
同時,也是幻境遺跡所在。
所謂遺跡,當然不是殿堂本身,而是位於大殿正中的一泓清泉,泉水從無儘深處源源不斷地噴湧出來,在圍成渾圓的池中仿佛隆起小丘,初見之下,隻覺景觀雅致,然而一旦目光沉入水中……
世界在搖曳,搖曳間虛影分錯,仿佛刹那間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複製展開出了無數平行的世界,而伴隨平行世界的展開,觀景人如同迅速拔高到罡風層上一般,眼看著那一道道世界的虛影,化作了一張張攤開的畫,一張、兩張……數之不儘的畫!每一幅畫中的世界都在隨著時間推移而自行繁衍,頃刻間,原先出於同源的世界,就展現出了無數種不同的姿態。
然後,在這刹那的變化中,王洛已經幾乎找不到自己的來處!